第 62 章(第2页)
应淮序有点难以忍受地闭了下眼睛,很快又睁开。他的手藏在袖中紧紧攥成拳头,却怎么也不敢回头看一眼。
画像上的人是谁,似乎已经很明显了。但是不对,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这个世界的走向不该是这样的,别说官方设定的剧情,就是一周目也没有这样离谱的事情发生。
应淮序强忍着不去多想。
簿疑已经被他钉入龙冢,只等他收服魔界后开始报仇,他的任务就算结束了。他可以保下没做太多错事的师尊和师兄,而自己也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对,只要当那幅画不存在……或许它本来就不存在,设定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这个道具。这是这个世界自己生成的剧情,只是对npC们人设上细枝末节的补充罢了。
这根本就不重要。
应还需反复催眠着自己,好不容易来到自己的寝宫,刚想推开宫门,就被门边一个雪人吸引了视线。
这幅场景似曾相识,多年前也曾有人这样满身是雪跪在他面前。
借着他身上纷飞的蓝蝶荧光,应淮序看清了他的脸。
“容宗主?”应淮序拂去他脸上的雪粒,“你竟还没有回去?便不怕宗人担心吗?”
长时间没说话的嗓音嘶哑难听:“你不肯嫁到扶光宗,我只好嫁过来来了。”
儿时的玩笑话被年长些的身体说出来,便更显得滑稽。应淮序不免失笑,紧绷的心神也因为这话稍有放松。只是不等他说话,身后的决真子先开了口。
“一宗之主怎好在他宗久留,小宗主还是快些回去吧。”
容燕栖却不理会他,一双眼睛只看着应淮序,嘴里回答的也是他之前的问题。
“我无处可去。宗人恨不得我走得越远越好。”
这话一出应淮序便知道这是走到哪个时间点了。看来容燕栖那手出神入化的画技还是被人发现了端倪,这些人都是人精,短暂的惊惧之后就能察觉到它的妙用。
容燕栖实在是画得太像了,连蝴蝶和蜜蜂见了他画的花,都会因为能闻到花香而在画旁流连。所有在画纸上看见自己肖像的人,也会因为实在太像而认为自己在与灵魂对视。
谁的灵魂能是完全干净纯粹的呢?尤其是修士,妄图长生的贪欲已经深深刻进他们的灵魂,就连灵魂的主人自己都无法想象那贪欲扎根有多深,已经让他们的灵魂朽烂发臭,只消看上一样就会直接生出心魔。
一幅画,就能使一颗修炼千年的道心破碎,陷入梦魇。
这样可怕的力量,谁人不畏惧?谁人不渴求?
人人都恨着他,又都需要着他。
可应淮序还是无法理解,他和容燕栖根本没见过几面,前世更是毫无交集,他对他怎样应对这个危机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最后成了主角手中一员大将。
“无处可去,为什么会想到这里来呢?若我也包藏祸心呢?”
“你是唯一不怕的。”
“什么?”
“你不怕我给你画的肖像。其他人,他们看了都要发疯。”
“……”应淮序怀疑自己没听懂他的话,或是不知不觉中缺失了一段记忆,“我怎么不记得你给我画过肖像?”
容燕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应淮序想起一个滑稽的可能:“你不会是说那些燕子吧?”
容燕栖还是不说话,只是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这副模样和明河倒是有些像,只是明河的眼睛无论如何总是亮亮的,像夜空中的星星。
“你觉得我像燕子?”
“你就是。”
“……”
画家的心思总是很难猜的,应淮序选择理解。他也不管这个理由有多么荒谬,既然人家选择相信他,那他也应该对他的信任致以感谢。
他暗自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师尊决真子,面色毫无异样道:“师尊,不如将容宗主留在我宫中吧。我这里空旷清净,一个小孩子还是住得下的。”
夜色浓重,决真子又是背光而立,大半身形都笼罩在阴影中,便是应淮序离他几步之遥,也看不清他的神色。那双微陷的眼睛更是黑沉沉的,像幽深的古井。
“云儿,为师有话对你说。”
“师尊要不明日再说?今天已经很晚了,我还要给容宗主收拾房间。之前都是明河在住,有些旧物恐怕还需要拾掇出来。”
决真子轻叹:“你还是在怪为师。”
“……弟子不明白师尊为何这样想。除魔卫道天经地义,弟子没有半分不情愿。”
“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对为师又何尝不是一场报复——”
“师尊。”应淮序打断他,“师尊请回吧,已经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