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第 59 章

或是某只飞鸟衔来一粒种子飞过虞渊的废墟，种子落到某处湿润的土地上生根发芽，才长出这棵树来。它撑开的树冠遮天蔽日，在一片无涯无际的荒原中独自矗立。

它的存在不容忽视，应淮序和簿疑从远处借道走过时也看见它的枝丫，高高刺破黑夜。

虞渊的一切早就被千年前那场魔神的叛乱焚毁，此时见到这完好无损的树，应淮序有些好奇。

走近一看便可见树干与树枝上的六道沟壑。

“六道木？我曾在师尊书房中看见过关于六道木的记载，传说世间最后一株六道木早就被虞渊的大火焚毁成灰烬，想不到竟然还有留存。”

他绕着苍天巨木走了一圈，在重重叠叠的根茎中看到一点独属于金石的冷色。

应淮序蹲下身拂去上面的尘埃。

那是一柄剑，大半剑身都被树木根茎缠绕束缚，像是被什么人镇压在此。

应淮序拧眉，还是没忍住伏下身去辨认剑柄处的刻字。

溯、水。

应淮序急忙从自己乾坤囊中掏出鲛人们的赠剑。他没有记错，这柄剑的剑口处也有“溯水”二字。

刻字的手法如出一辙，细微之处也完全一模一样，就好像由一个人同时刻就。

应淮序手中这柄剑有修补过痕迹。他拿着剑在六道木旁一对比，便看出将断剑衔接起来的究竟是什么。

“传说六道木可以修补铁精。还以为是夸大，没想到竟是真的。”

应淮序的手指从溯水剑身上轻轻抚摸过，铁与木融合得极其完美，没有一点拼接的痕迹。他感叹着这巧夺天工的神奇技艺，却心生疑惑：“可这世间怎么会有两把溯水剑？”还生得一模一样，只不过一把剑完好无损，另一把曾碎裂成几片。

将剑身紧紧缠绕的那条根茎，像是从其上吸取了无数力量，源源不断供给参天树冠。那条根茎遒劲有力的浮在泥土面上，直直伸向远方。应淮序顺着它向外延伸的方向走去，在百丈远的地方发现了一棵火红如血的枯木。

相比起六道木，他更像是劫后余生的幸存者。树皮上火焰燎过的疤痕，大半树身都已经成为焦炭，另一半却仍旧顽强地开出一朵小花。六道木的根茎紧紧缠绕着它，扶持着它，不让它在这片废墟中倒下。

应淮序轻轻抚摸着那些粗糙狰狞的树皮。叶尖似乎感应到他的触摸，轻轻一颤后，顶端那朵小花便掉落下来。

应淮序下意识将它接住：“扶桑花？”

花瓣散出蜜一样的甜香。应淮序放在鼻尖轻嗅，下一刻却像是着了迷一样咬去一片花瓣。

醇香的蜜意混着铁锈味在舌尖蔓延开，在那一瞬间，应淮序感受到一种无法挣脱的悲伤。他的耳膜充斥着轰隆隆的声音，像是雷声，又像是鼓点，更像是来自远古的哀号。

海水一样湿重的悲伤将他震住，他僵在原地，忘了呼吸，忘了心跳，时间在那一刻凝滞。

清规发出警示的啸鸣，但应淮序已经听不见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的境界开始飙升，困了三年之久的瓶颈一下子打破，化神，合体，汹涌的灵气在跨越分神期时终于遇到屏障。

天上似乎有什么翻腾着，尽管黑得什么也看不清仍能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意味，远处传来滚滚雷声。

雷劫来了。

簿疑立刻撑开结界。一切发展得太快，他感知不到扶桑花上承载的悲痛情绪，也不知道应淮序身上究竟发现了什么。他只是用尽全力，顶着远超他境界的天雷威势撑开结界。

手中的扶桑花掉在地上，沉闷的雷声将应淮序唤醒。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情绪涌动的瞬间清规就帮他挡了下来。他只被影响了一瞬，却差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他赶紧检查清规的伤势，不出意料，剑灵已经受了重伤。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清规是他的本命剑，剑灵受伤，他也因反噬灵气紊乱，吐血不止。

凝重的黑夜已经开始孕育第一道雷劫，雷电蜘蛛网似的在天际铺开，汇聚成一道越来越粗壮的青紫亮光。

应淮序万万想不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突破分神期，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化龙之期会提前一年到来。之前突破元婴的时候因为花惊定的原因快了些，所以后来他一直咸鱼摆烂，就是为了将化龙之期挨到和前世相同的时间点。

为什么传说中金乌鸟栖息于此的扶桑神树会在虞渊？它本不该惧怕火焰，为什么全身都是烧伤？

既然扶桑不是传说，那金乌何在？羲和为日驾车，羲和早已死去，如今驾驭金乌鸟的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