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的(第2页)
她无语住了,走到一边撑开伞,“这段时间不是我受伤就是你受伤,禁一下欲,很难?”
他笑了一声,投降般道:“行行行,那伤好了就可以?”
林杳不理他,直接往雪地里走,走出小区预备拐弯的时候被沈郁白从后面捏住后脖颈,像拎猫一样让她转了个向,他低着漆色的眼,语调慢悠悠的:“这边,拐错路了,笨狼。”
沈郁白不放手,顺手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压着,指尖像玩儿一样轻轻捏着她的肩膀,眼睛也没看她,只淡淡叙述:“你家周边有什么店、怎么去,我可都摸得一清二楚,而你怎么跟第一次来我家一样。”
两个人靠得太近,伞都打在一起,林杳把他往旁边推了推,回着:“我本来就没来过你家几次。”
他突然闷哼一声,擡着胳膊,脸色不好看,林杳一愣,想起他胳膊的伤还没好全。
“我打到你胳膊了?不能吧。”她又靠回去。
沈郁白抿住唇,精致的眉微蹙,轻叹着:“就是胳膊疼才放你肩膀上搭一下的,你还推我……”
林杳狐疑地看他一眼,他脸上还是一副有点痛的表情。
刚刚捏她脖子的时候不见他这只胳膊这样虚弱。
“放吧放吧。”不跟残疾人计较。
便利店里只有一个店员在值班,躺在躺椅上刷着小视频,声音还挺大,林杳他们进来了都没看见。
挑完东西准备付钱的时候,林杳稍一瞥眼,看见了坐在便利店里面的椅子上吃关东煮的聂清。
准确地来说也不是吃,她好像没有动过那碗关东煮,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
此时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是大年第一天,她却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这儿想事情。
林杳让沈郁白先去结账,自己坐到了聂清旁边,用手试了下温度,果然已经冷掉了,也不知道她在这儿坐了多久。
“在想什么?这么晚不回家。”
聂清缓缓眨了下眼,说话时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在想,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我哥和我那个爸,原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要是我妈没和姓聂的结婚,我们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不如让我妈和我两个人一起过。”
林杳看了她一眼,轻轻说:“也不能这么说,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好人和绝对的坏人,再好的人可能都揣着一点不敢见人的小心思,再坏的人心底里可能也存在着一点良知,你哥确实做了很错的事,但是对于你而言,他是个很不错的哥哥。”
“他的坏你要认,他的好你也要认。”
聂清的眼睛有些红,她慢慢低下头,语带哽咽:“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见金友媛,我现在还姓聂,聂文浩也当过我的父亲,我没有脸去跟金友媛像以前那样相处了,我害怕她看见我就会想起不好的事。”
林杳给她递了纸巾,思索了一瞬,“你没有跟她聊过怎么知道她不会愿意见你?金友媛是很坚强的人,她和你一样,都能从这件事中走出来,本身就证明了你们都是内心强大的人,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她不会对你有偏见的,更不会因为看见你就出现抵触的情绪,不然她这么多年为了走出这段阴影所付出的努力不是都变成泡影了?也许你该和她好好聊一下。”
聂清抱住她,头抵在她肩膀上抖了抖。
林杳侧头看见沈郁白拎着塑料袋往外走,手指了指外面,跟她做口型:“外面等你。”
她回了个“ok”的手势。
聂清擦了下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声音还有些微抖:“聂文浩,这几天来专门来找我了。”
林杳的神经一绷,身子也僵了一瞬,她没想到在全网通缉的这个风口浪尖上,聂文浩还敢出现在聂清这个受害人面前。
她表情严肃起来:“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一定是我怂恿我哥去出卖他的,他会纠缠着我让我不得好死,他带了几个人来我家把东西砸得一团乱,对我妈狂吼,试图在我妈面前第二次强.暴我,我妈哭着报了警,他害怕了,又连忙开车跑了。”
她又摸了下眼角:“他就是为了报复我们,恐吓我们,不让我们好过,我怕他也会去找金友媛,林杳姐,你最好找几个警察守在金友媛那儿,聂文浩可能会偷偷去的,他想逼疯我们。”
林杳沉闷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她最后拍了下聂清的背,安抚着:“先回家吧,在外面待到太晚的话何姨肯定会担心你的。”
她走出便利店,想跟李亚提醒一下这个事,但是又顾忌着是除夕夜,而且又是凌晨,林杳就只是顺手发着消息,想让他派人在金家小区蹲守一下。
短信还没发出去,李亚的电话就打进来,林杳皱了下眉,接起。
“你见到了金友媛没?金友媛妈妈打电话说她不见了。”
她耳边一阵嗡鸣,急急说:“什么情况?”
刚刚还一起吃过除夕夜的饭,她不过才离开几个小时,怎么就不见了。
“几个小时以前吃完饭,金友媛说她下楼买点东西,结果一直没回来,金友媛妈妈就去附近的商店都找了一遍,都没看到她的人,所以火急火燎地给我打了电话。”
李亚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为沉重:“因为聂文浩亲自找过聂清对其进行威胁恐吓,我有点担心这事也跟他有关。”
彼时。
金友媛倒在面包车里,嘴巴里被塞了一块擦车的抹布,搭在副驾驶位的黄色马甲的一角让她恐慌,那个人还悠闲地哼着歌。
她看见那个身影,看见那件黄色的马甲就浑身颤抖,止不住哽咽,眼睛变得通红。
聂文浩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说:“好久不见啊,小姑娘。”
他一边开车一边计算时间:“嗯……有多久了,十二年了吧,我又来找你了,你不高兴吗?”
把着方向盘的两个胳膊显露出两块刺目的纹身,一边是“色即是空”,另一边是密密麻麻的符文。
聂文浩停了车,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旁边跟着他的小弟就从身上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燃。
他把腿翘在方向盘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下流地调侃:“小女孩,你不会忘记我了吧?好歹我也是你第一个男人不是?”
金友媛浑身都抖了一下,用力挣扎,声音被堵住,只能发出闷声的低吼,听在耳朵里却仿佛刺耳的尖叫一样,如似泣血。
聂文浩哈哈大笑,下了车,拉开后备箱的门,把浑身都被绑住的人从后备箱里拎出来,他还故作同情地发出几声“啧啧”音。
“别激动啊,知道你很高兴。”
他把人扔到巷子里堆积的雪堆上,金友媛倒在地上爬不起来,重重喘气。
聂文浩披上那件黄色皮外套,周围还跟了几个人,他用力拍着巷子里的墙面,一下又一下,发出逗狗似的声音:“喏喏喏,看这里呀,还记得这里吗?”
凌晨一点钟的黑夜,四周都不亮,聂文浩的小弟熟练地用榔头砸坏了巷口的摄像头,雪还在簌簌往下落。
聂文浩不耐烦了,提着她的脖子逼迫金友媛环顾这个巷子,她眼泪成股地往下掉,看见巷口处矗立的牌子,写着“酒阑巷”。
男人低笑着:“不记得吗?你在那边的垃圾桶里,当时浑身抖得不行,求我饶了你。”
他又想了想,“嗷,对了,还有你哥,不知道他的名字,拿着一把刀来找我,说要为妹妹报仇,然后呢——”
他捏着她的头一扭,声音如恶魔般:“就在那个角落里,被我捅了好多好多好多刀,身上全是窟窿。”
聂文浩抓着她的头发,逼问:“记起来了没啊?被上过一次以后变成傻子了吗?可我不是听说你还上了大学了嘛?跟我那个可爱的女儿一起。”
金友媛的四肢动不了,她一边哭一边喊,声音全部被堵在嘴里的布后面。
“啊啊啊啊啊啊——”
聂文浩在一边捂着肚子狂笑,笑得直不起腰来。
“想疯吗?快疯吧,像我被你们逼疯一样,我总得逼死一个吧,不然怎么对得起你们这些年对我的追查。”
巷深处一片漆黑,衣服被地上的雪浸透,变得冰凉,如坠冰窟,骨头缝里都结了冰,天上掉下大朵大朵的雪花,覆在她的头发上面,又掉下,被她的热泪融化。
他在金友媛耳边碎碎念,挂着身上一串串符文,如念经一般:
“疯吧疯吧疯吧疯吧,你们绝不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