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无里 作品

第68章 他的(第2页)

马国庆开玩笑一样:“正好帮我检查一下,这钱是不是真的。”

他一拍脑袋:“哦呦,忘了,你爸是开赌场的,给我的钱肯定是真的,也没必要哄我。”

林杳越待越觉得奇怪,不想久留,匆匆把菜上完就出了房间,跑到后厨换掉了衣服,检查着手机里的视频。

原本的计划是林杳拍照,聂湛揣小一点的录音笔,不容易被马国庆发现,事后有两项证据,可以指明马国庆受贿包庇罪犯。

但是现在他直接把什么都说了,林杳手机里的视频都把事情录了个全的,一切未免太过容易了一些。

来不及多想,林杳直接回了警局,把视频拷贝在u盘里,想要直接递到检察院,以免中间再出差错。

到家门口以后,林杳拿钥匙开门,沈郁白给她打了电话。

“到家了吗?”他语气很微妙。

林杳又看了眼手机屏幕,确实是沈郁白没错。

他又怪腔怪调地说:“和他吃饭吃到现在才回去?辛苦你了。”

林杳记起他以前也误会过聂湛,就多解释了几句:“不是和他吃饭。”她推开门换鞋,“他帮我处理一个案子。”

沈郁白半晌没出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换了话题说:“我买了点吃的塞在你冰箱里,查收一下,钥匙我也重新塞回窗户插鞘里了。”

林杳的脚还没踩进拖鞋里,心里一沉。

……钥匙?

她想起自己跟沈郁白发语音时,马国庆站在楼梯上跟她打招呼。

林杳没顾得上回手机里的话,转身就想出去重新查看插鞘里的钥匙还在不在,却被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一双手捂住了嘴。

那个人夺了她的手机,沈郁白又“喂”了几声,被直接挂断。

马国庆用绳子勒住她的脖子,把她擒着往墙上撞。

手机直接被摔碎,林杳反身用脚踢他,小腿被划了一刀。

他语调幽幽:“跟我玩儿伪装,真当我这些年在局里白混的?”

勒住脖子的力道加大,林杳干咳了几声。

“是你跟聂湛串通好的吧,聂文浩那个狗东西想把我弄进去,就派他儿子跟你串通好,神不知鬼不觉地向上面检举我,没想到被我发现了吧?”

他还洋洋得意,用刀背一下又一下地拍打林杳的脸:“他给了你多少钱?啊?那就都不要好过了,他的事也别想瞒住,一起检举啊,查他,让他坐牢去!我好不了,你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林杳用胳膊肘重击他的鼻子,马国庆手上力道却没松,极致的缺氧中,林杳拿起鞋柜上的花瓶,往马国庆脑袋上敲。

瓷片飞溅一地,马国庆疯疯癫癫地捂住冒血的脑袋,林杳摸着脖子吸了一口气,立马冲上去用膝盖狠踢他的腹部,两只手捏着他持刀的手腕,逼他把刀丢下。

马国庆还在反抗,挣脱着,用刀乱刺,还叫着:“本来想叫你死得痛苦一点,现在直接给你个痛快得了。”

一番对峙间,林杳的家门被猛踹了几脚。

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沈郁白赶过来,从窗帘没遮严实的缝隙里看见了缠斗中的两人,直接开始踹门。

林杳没什么辙,只能用手抓他的刀,另一只手往他头上挥拳,马国庆晕了几秒,林杳踢倒他,用脚踩住他的手,马国庆的刀终于被她夺走。

这一秒,大门的锁也被踹坏,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沈郁白还没说话,林杳端着自己流血的手,声音没什么力气:“绳子……缠住他的手脚,别让他乱动。”

青年的脸阴沉着,腮帮子鼓起,眼神淡漠地扯过一边的绳子,粗鲁又用力地缠住马国庆的手脚。

他的声音突然很冷静地响起来,却说着病态的话:“嗯?只捆起来吗?边上有刀,捅几刀,说是正当防卫,我给你当证人,不可以吗?”

林杳觉得头盖骨下某根神经要断了,只虚弱道:“你别犯浑,就这样,送局里就行了。”

她的手机被摔碎了,只能让沈郁白去报警,沈郁白很不耐烦地跟那边说了几声,让他们自己快点来,他急着送林杳去医院。

林杳上次买回来的绷带和药水正好派上用场,沈郁白坐在地上帮她把血擦了擦,上了药又包上绷带,眼睛一直耷着,也不说话,嘴角绷得厉害,领口的扣子在刚刚的动作间被崩开,露出搭在锁骨处的一串月光石。

她手掌被划得最狠,皮肉都翻出来了,小腿上也有一道很长的划痕,血止都止不住。

沈郁白轻轻给她包纱布,林杳“嘶”了一声,他的手指一顿,眼睫不住地抖。

大开的门呼呼往里灌风,冷空气蔓延开来,像是带来了一场南极的冷雾,渐渐攀爬上沈郁白的四肢百骸。

“一直都像这样吗?”

林杳看着他的眼睛,瞳仁比也更黑,只有睫毛上落了一点光,又被他抖落。

“嗯,还行,习惯了。”她说。

“换个——”

“沈郁白。”她急急叫住他,截下了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这就是我的理想,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工作,我们就没办法谈下去。”

林杳的声音轻了又轻:“我跟你说过的。”

碎瓷片在地上泛着光,屋外有警车的车笛声,红蓝色的光交错着。

血又浸透了一层纱布,在她白皙的小腿上弥散开。

沈郁白的唇色变得淡,精致漂亮的眉眼在这一瞬间变得很脆弱,像个被雕刻好的瓷娃娃,时刻会落得跟地上那堆瓷片一样的下场。

他又想起自己之前被她抛弃的下场。

林杳随时可以放弃他,这是在心底挥散不去的阴影,以至于每次想起来心尖都会吐出一串又一串苦楚,像含了满嘴的黄连。

“我没有理想。”沈郁白淡淡道,“所以我只知道你最重要。”

救护车上的人员拎着担架下来,沈郁白看着林杳躺在担架上被送进车里,腿和手都是一片红,地面上也有一滴又一滴的血。

他作为陪护人员上了车,低头轻轻牵住林杳那只完好的手,却也不敢太用力,只能用指腹捏捏她泛白的指尖。

在外人看来,他什么都有,天之骄子,可他把所有东西都捧到林杳面前,她也不稀罕,他不是林杳要追的那颗星星,因为她的生活更丰满,情感也比他充沛,她在乎很多人,沈郁白只占很小很小的一块。

很小很小。

沈郁白咬住的牙终于松开,牙齿后知后觉地开始发麻。

但是在沈郁白骨感的生活里,林杳就占了大部分。

这是不对等的。

他不奢求对等,只期望不被第二次放弃。

……那太令人难过了。

林杳真的累了,闭上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回握住沈郁白的指尖。

车身还在不断颠簸着,他的身体晃了又晃,眼神却固定不动地停留在两人牵住的那只手上。

沈郁白近乎放弃地想着:算了,占一点点就一点点吧。

至少林杳是有点在意他的。

后来马国庆因为这件事进了看守所,检察院的处分也下来了,局长被查处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还上了当地的新闻。

彼时金友媛在手机上刷到这条新闻,还暗暗担忧林杳的处境。

她问聂湛:“当警察好复杂。”

聂湛刚去店里拿完点的奶茶,递给金友媛一杯,金友媛说了“谢谢”,又问着:“聂清还没上完厕所?”

聂湛看了眼时间:“确实挺久了。”

金友媛提着奶茶,“电影都快开始了,我去厕所看看,你帮忙守着包啊。”

她找了附近几个厕所,都没有看到聂清的人,走得腿都酸了,后来连自己也不知道绕到哪里去了,开了导航往回走。

回来的时候聂湛不知道又去哪儿了,包都没人守。

金友媛坐了一会儿,又往周边走了走,在电梯门口听见有人在员工通道里讲话,那声音很像聂湛的。

她好奇地扒开一条缝。

“你怎么跟过来的?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瞒住,你就不会回来找我们吗?”

“你个狗崽子还好意思说?你把你老子的伞给翘了,现在他妈的要调新局长下来了,马国庆那个贱货还把我供出去了,老子的赌场都被条子端了好几处,检察院现在什么都知道了,都是拜你这个好儿子所赐啊!”

聂湛扶额,“我没按你说的做吗?我把钱给他了让他替你做事啊,我又不知道被警察拍下来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跟警察串通啊。”

他又看了眼时间,烦躁地推开聂文浩,警告他:“你不准出现在她们俩面前,不然我疯起来会咬死你不放。”

电影快开始了,聂湛从员工通道里出来,看见电梯门口,一杯洒了一地的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