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黑月光(第2页)
她想起公园的那通电话,他说想要她回家。
烟花燃掉半截,即将熄灭,沈郁白想把自己的给她,林杳在这时轻轻叫了他的名字:
“沈郁白。”
他的手往回收了下,把烟花棒捏得紧了一点,以为是她不想要,以为她下一秒就会说烟花放完了,生日没有了,她要回去了。
……他就只有这一个生日。
“如果能撑过下一年春夏,我就答应你。”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烟花终于燃尽了,只剩一根烧得干枯的棍子留在林杳手上,沈郁白手上的还在燃。
少女的发安静地被风吹起来,她低敛着眉眼,扔掉了手里的棍子,然后拿过他手里的那支,声音乍然变得轻:“不乐意就算了。”
几秒后,拿过来的那支烟花棒也灭了,视线变得昏暗,只有风还在吹。
沈郁白掏了掏塑料袋,又点燃一支,他捏着那根烟花棒,说:
“那就等明年夏天吧。”
这一年的冬天很冷,但是已经有人开始盼望盛夏。
开始下小雪的时候,已经是一月末了,冷风刺骨,街道上空荡荡的。
林杳偶有一次在沈家的院子里看见了蜷成一团的野猫,她蹲过去用手指点了点,发现它的身体已经硬了,小猫还维持着蜷缩的状态,却已经被冻死了。
家里那只叫“杳杳”的仓鼠也冻得陷入了假死状态,一家人用热水和吹风机忙活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小家伙睁了眼睛。
万茜斥责沈郁白,说买回来了就得好好养着,怎么到现在还不给人家一个名字。
沈郁白“啊”了一声,调子散漫:“有名字啊,叫yao——”
林杳在一旁乖乖笑,手伸到后面去拧了他一把。
少年侧了侧眸,改口:“药药。”
万茜不太能理解这古怪的名字,沈郁白就开始胡诌:“因为它身体不行,总是吃药。”
确实是胡说了,药药从被沈郁白买回来到现在,还没生过一次病,沈郁白不大管它,基本都是万茜呵护着,身体好得不得了。
万女士一边喊人家脏脏小老鼠,一边给它买各种磨牙小零食和冻干,药药都肥成一个球了。
回房间的时候,林杳看见了自己之前突然不见了的那件毛衣,阿婆给她织的,前阵子太冷,她把毛衣翻出来穿了下,没想到这毛衣洗了几次就有点缩水,她再穿的时候肩膀处给撑炸线了。
林杳不会针线活,以前家里的这种事都由阿婆包揽了,于是她到现在也没学会,就把炸了线的毛衣洗了挂在阳台,想着过年回舅舅家的时候带给阿婆。
后来收衣服的时候没看见,她还疑心是被风吹走了,今天却又好好地挂在了阳台的晒衣杆上。
林杳拿下来一看,炸线的肩侧已经被补好了,只不过毛线的颜色都不一样,手艺也很拙劣,织得歪歪扭扭的,像条闪电。
她一开始以为是万茜给她补的,可是万茜从来不会进她的屋子。
能摸到她阳台去的就只有一个人。
林杳收了衣服回屋子,摁开手机给他发照片:【你补的?】
white:【前几天刮风吹到我的阳台了,看你的毛衣炸线了,顺手弄了下。】
哪里可能是顺手,林杳记得还挺清楚的,这件毛衣都丢了快一个星期了,忙了一个星期就为了给她补个炸线的毛衣,而且这手艺一看就是现学的。
她唇角往上弯了弯,视线还落在手机屏幕里对方纯白的头像上。
林杳的睫毛又抖了抖,把手机摁灭。
还有四个月到夏天。
后来雪化掉了,天气回暖了,枯木重新延伸出了枝叶,融掉了冰冷的雪。
最后的复习阶段,时间过得很快,林杳用空了一盒中性笔,在没笔用的时候又摸到了那支钢笔,笔盖内侧刻着她的名字。
她开始尝试用钢笔写字,墨水浸透了薄薄的卷子。
六月份,万茜起了个大早,按网上的教程做了什么“高分早餐”,专为林杳做的,沈郁白读的学校直接与国外对接,不参加国内的高考。
沈科当天难得在家,还给林杳送了祝福。
万茜小小声跟她说:“别看他那样,他以前也是国外顶尖商学院毕业的,有他的祝福一定能添砖加瓦!”
沈郁白穿好外套,手里懒懒地转着钥匙扣。
万茜喊着:“你能行吗?不然还是我送杳杳过去吧。”
沈郁白蹲下身子绑鞋带,随口答:“我行得不得了。”
林杳拎着笔袋在旁边站着,挑着眉。
沈郁白打开门,屋外的阳光好大,猛地照进来,他溺在光里,回了头,叫她的名字:
“林杳,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