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猫大王啊 作品

第270章 最后一道屏障

谯郡帅帐里的烛火第三次被夜风吹灭时,夏侯渊终于松开了攥得发白的手指。

军报上"建邺沦陷"四个墨字在黑暗里浮着,像四根烧红的铁钉钉进他眼眶——三日前他还派快马给曹仁送了二十车强弩,说"江东鼠辈掀不起风浪",如今那批弩箭怕早沉在长江底喂鱼了。

"传诸将!"他抓起案上的虎符砸在木案上,青铜虎首撞出闷响。

帐外值夜的亲卫打了个寒颤,连滚带爬去敲铜锣。

当董昭掀帘进来时,帐内已挤了七八个裨将。

曹真站在最前排,甲叶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他刚从东边营寨回来,那里今早发现三具被割断喉咙的斥候。

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夏侯渊腰间的令箭上,像盯着即将落下的铡刀。

"都看看吧。"夏侯渊把军报推到案心。

最靠近的偏将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绢帛便触电般缩回。

烛火重新亮起时,帐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有人捏碎了腰间的酒囊,酸腐的酒味混着血腥气漫开;曹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白得像要裂开;董昭扶着案角的手在抖,连胡须都跟着颤,"这...这周瑜何时得了二十艘楼船?"

"还问?"夏侯渊扯下头盔摔在地上,铁盔滚到曹真脚边,"三个月前丞相拨给扬州的三十船精铁,怕是全喂了东吴的铁匠炉!"他突然卡住话头,喉结动了动——那些精铁原本该铸成铠甲,给洛阳城防的。

帐外传来更鼓响,三更了。

"将军,"董昭突然直起腰,袖口扫落案上的茶盏,"末将有计。"他的眼睛在烛火下泛着青,像浸了水的青铜镜,"夔关地势险峻,若留五千老卒守关,挂起我军旗帜,黄忠那老匹夫必然不敢轻进。

我等主力绕南山小道,两日夜可抵洛阳。"

"放屁!"曹真踹翻身边的木凳,"五千老卒?

你当黄忠是瞎子?

他若识破虚实,半日就能破关!

到时候我等前有追兵,后无退路——"他突然住嘴,盯着夏侯渊刀疤扭曲的脸。

帐内陷入死寂。

能听见风卷着沙粒打在帐布上的簌簌声,能听见某个偏将吞咽口水的响动。

夏侯渊伸手按住腰间的横刀,刀鞘上的鱼鳞纹硌得掌心生疼。

他想起上个月在关前遇见的伙夫老张头,那老头非塞给他两个烤红薯,说"将军吃了暖肚,等打退刘备,俺给您蒸二十笼肉包"。

"董祭酒说的,是死间计。"他突然开口,声音像磨过的砂纸,"留五千人,不是守关,是当饵。"

帐内响起抽气声。

曹真的铠甲蹭着木案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将军!

这五千儿郎都是跟了您三年的老兵——"

"三年?"夏侯渊打断他,手指重重叩在军报上,"洛阳城里有十万百姓,有天子,有丞相的家眷。"他扯下披风甩在地上,露出肩头狰狞的箭疤,那是建安七年救曹操时留下的,"当年在濮阳,丞相为救我,把最后两骑亲卫都派来断后。"

董昭突然跪下来,额头抵着草席:"末将愿领这五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