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猫大王啊 作品

第228章 神兵天降,政改如火如荼(第2页)

刘备的玄铁铠甲还沾着校场的尘沙,马蹄声方歇,他已大步跨进正堂。

堂中烛火被带起的风撩得摇晃,将他腰间"汉中王"金印的影子投在青砖上,像块烧红的炭。

"使君。"陈子元迎上两步,见刘备额角还凝着汗珠,甲叶间露出的里衣浸透了汗渍——想来刚在校场亲自校阅完新练的连弩营。

刘备伸手拍了拍陈子元肩膀,掌心的茧子硌得人发疼:"元凯,方才在演武场,有个新兵问我'改了田籍,往后打仗是不是能多吃半块烙饼'。"他解下头盔搁在案上,发梢垂落遮住眼底的热意,"我答他'不止半块,等政改成了,你娘在田里种的麦子,能装满三囤'。"

话音未落,堂外传来木屐踏地的声响。

陈群捧着一卷黄绢走了进来,广袖扫过门槛时带起几片银杏叶——这是负责整理典章的尚书郎,素日最是守礼,此刻额角却挂着细汗:"启禀使君,三公九卿及各州别驾均已到齐。"

刘备的目光扫过堂下。

左侧文臣列中,南阳许靖抚着银须正与颍川荀谌低语,两人眼角的皱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右侧武将班里,关平攥着腰间虎符,指节发白,张飞的蛇矛斜倚柱上,矛尖映着烛火泛冷光——倒像是替主人瞪着满朝文武。

"开堂。"刘备坐回主位,案上竹简被他推得哗啦作响,"今日只说一事:政改。"

陈群展开黄绢,墨香顿时漫开:"三司者,治民、理兵、监察;十二部者,田赋、户籍、工造......"他的声音突然发颤,因见堂下老臣王朗猛地攥住了朝服下摆,锦缎在指缝里皱成一团。

"地方官吏任免权收归中央。"刘备的声音像敲在青铜鼎上,"从此郡县守令,不再由州牧私相授受,须经吏部考绩、监察司核名,方得赴任。"

堂中霎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许靖的银须抖了三抖,终于开口:"使君,汉家旧制......"

"汉家旧制让十常侍卖了官,让董卓烧了城!"张飞猛地拍案,蛇矛"当啷"撞在柱上,"某在徐州见过,一个郡守位子能卖三千石粮——那些买官的,上任就抢百姓的粮!"

荀谌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望着案头自己刚拟的《政改利弊疏》,墨迹未干的"不可骤变"四字突然模糊起来——昨日他那在陈留当县令的侄子还来信,说族中老者已备好"万民伞"要送新官,此刻倒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

陈登突然站出来,玄色大氅扫过身侧的许靖。

他腰间"忠武"玉牌撞在案角,发出清响:"许公,某前日在新野,见新县令带着百姓修渠。

那县令原是个卖豆腐的,字都认不全,可他知道哪块地该引水,哪户人家没粮。"他转向刘备,目光灼灼,"这样的官,比那些背得出《春秋》却只会刮地皮的,强百倍!"

许靖的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说话。

他望着陈登腰间的玉牌——那是刘备亲赐,与自己腰间代表"汉侍中"的银鱼符比起来,倒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监察司今日起设立。"刘备从案下取出枚青铜虎符,"首务,彻查各地氏族抵制政改之举。"他将虎符递给下首的陈宫,"公台,东海王家昨日在琅邪拆了新立的田界碑,还打了丈量田亩的小吏——你说该如何?"

陈宫接过虎符时,指腹蹭过虎符上的铭文"纠察"二字。

他想起前日在新野见到的老农,那老人攥着新田契,指节上的老茧把绢帛都硌出了印子:"使君,某昨日去牢里见了那小吏,他断了两根肋骨,还攥着半块田界碑的碎片,说'这碑要是倒了,百姓的地就没了'。"他将虎符往腰间一挂,"某这就带三百虎贲,今夜就去东海。"

堂下霎时响起抽气声。

王朗的朝服下摆被自己扯得变了形,他偷眼去看荀谌——两人都是东海王氏姻亲,此刻荀谌正低头盯着案几,连茶盏里的水纹都不敢看。

"慢。"陈子元突然开口。

他望着陈宫腰间的虎符,想起今早收到的密报:东海王家在青州还有三千私兵,族中老者藏着当年王莽时的地契。"公台带虎贲,不如让子龙的亲卫营同去。"他转向刘备,"王氏养了多年的私兵,若狗急跳墙......"

"元凯说得是。"刘备点头,"云长,你派五百校刀手随公台。"他目光扫过堂下,"且传我令:凡抗令者,不论爵位高低,先拿后奏!"

堂中温度仿佛降了三度。

许靖的银须在风里颤得更厉害,王朗的指尖已掐出了血。

倒是年轻的治中从事刘巴眼睛发亮,提笔在竹简上疾书,笔尖戳破了竹片——他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还有一事。"刘备的语气突然软了些,"孤欲扩建临淄书院,广招寒门学子,补足政改所需的人才。"

陈宫刚要应声,陈子元却按住了案几。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史书,那些由书院而起的党争,那些"清议"背后的刀光。"使君。"他向前半步,"临淄书院若一家独大,恐生新弊。

当年太学生结党,反成乱源。"

刘备的眉峰跳了跳。

他想起在平原当县令时,见过太学生当街辱骂卖菜翁"粗鄙",想起在徐州时,世家子弟把书院当"清谈馆",连军粮数目都算不清。"元凯说得是。"他拍了拍案几,"那就各州都设学院,南阳、吴郡、江陵......让寒门学子不必挤破头去临淄,也能读书入仕。"

堂中一时静默。

陈登望着案头自己刚写的《田籍改革条陈》,突然觉得墨迹更重了——原来政改不是拆一座山,是要在每处山谷都开出路来。

"今日就到这里。"刘备起身时,铠甲相撞的轻响惊飞了梁上栖鸟。

他走到陈子元身边,压低声音:"元凯,孤总怕步子迈得太急......"

"使君。"陈子元望着堂外渐沉的夜色,想起方才陈宫攥虎符的手,想起刘巴戳破的竹片,"急些好。"他摸了摸袖中诸葛亮的密信,"成都的宫墙要刷赤红色,草原的狼要磨爪子,我们慢不得。"

话音未落,堂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浑身是土的斥候撞开堂门,膝盖砸在青砖上:"启禀使君!

夏侯渊率三万大军,昨夜过了函谷关,此刻正在崤山密林中夜行军!"他喘着粗气,"程昱程先生随军,临行前对左右说'此处林深草密,须防伏兵'......"

刘备的手按在剑柄上,青铜剑鞘与铠甲相击,发出清越的响。

陈子元望着斥候染血的鞋尖——那是连夜赶路磨破的。

他想起沙盘上的益州,想起草原的血渍地图,突然觉得这夜色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攒动,像春草顶开冻土前的震颤。

"退下。"刘备挥退斥候,目光扫过堂中还未散去的众臣。

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得那抹暖色像要烧穿夜色。"明日卯时,再议军事。"他拍了拍陈子元的肩,"元凯,随孤去看连弩营——得让夏侯渊知道,这崤山的林子,藏的不只是伏兵。"

堂外的风卷着银杏叶扑进来,打在王朗的朝服上。

他望着刘备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掌心被掐出的血痕,突然觉得那血珠的颜色,倒像极了成都宫墙要刷的赤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