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诈降风云起,田丰暗布局(第2页)
他回头望了眼灯火通明的主帐,袁尚的笑声穿透风雪撞进耳朵。
老谋士摸了摸怀中的降表,羊皮纸边缘被体温焐得发软——那上面除了袁尚的印信,还压着田丰的私章。
"先生且慢!"守营的小校追上来,往他怀里塞了个铜酒壶,"夜里冷,喝口暖身。"沮授道了谢,手指触到壶底凸起的刻痕——是田丰的暗号:三长两短。
他攥紧酒壶,哈出的白气模糊了眼前的雪幕。
陈子元的营寨在三十里外的柳林。
当沮授的马车碾着雪枝停在辕门前时,哨兵的火把映得他眉须皆白。
他解下佩玉放在案上,声音像陈年松脂般沉:"某奉袁二公子之命,献冀州七城降表。"
帐内炭火烧得正旺。
陈子元拨了拨火盆,火星子溅在降表上,把"归心"二字灼出个焦痕。
他抬眼时,正撞进沮授的目光——那目光像极了当年在太学里,先生看顽劣弟子时的无奈与期许。
"公与先生可知,去年袁尚屠了安平郡的降卒?"陈子元指尖敲着案上的虎符,正是前几日给袁熙的那半枚,"某若受降,如何向安平的百姓交代?"
沮授突然跪了。
他的膝盖压在冻硬的毡毯上,发出"咔"的脆响:"某愿以项上人头作保。
袁二公子已知前事之非,今番降书乃田元皓先生亲笔所拟,其中单开一页,写明补偿安平死者家属的粮帛数目......"他从袖中抽出另一卷帛书,展开时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人名,"这是各郡县愿作保的乡老名单,某若有欺,先生可持此名单问罪于某。"
陈子元的手指顿住了。
他记得三年前在徐州,沮授为救被吕布围困的百姓,单骑闯营的事;记得去年在官渡,这老人跪在袁尚马前,求他莫要屠城时染血的衣袍。
帐外的雪光透进来,照在降表边缘的朱印上——那是田丰的"直"字印,与他书房里收藏的田丰手札上的印记分毫不差。
"先生请起。"陈子元起身相扶,掌心触到沮授膝盖处硬邦邦的冰碴,"某信先生。"
夜更深了。
陈子元站在帐外望星,雪落在甲叶上,发出细碎的"簌簌"声。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牌——那是刘备亲赐的"谋主"牌,触手生温。
方才沮授提到田丰时,眼底闪过的那丝隐晦,他不是没看见;降表里各郡县的兵力部署写得太详细,详细得像在邀他去点验。
可当他盯着沮授鬓角的霜花时,突然想起自己刚穿越时,在现代图书馆里读到的《三国志》——里面写沮授"终无贰心",写田丰"刚而犯上"。
"或许,这世道终有忠义人。"他呵出白气,转身回帐时踢到块冻硬的马粪,碎成几瓣,露出里面半片烧过的帛纸。
他蹲下身捡起,借着月光看见上面隐约有"文丑"二字——许是哪个小兵烧信没烧干净。
帐内烛火忽明忽暗。
陈子元将帛纸团成雪团扔出帐外,没注意到雪团落地时,里面的残字"子时"正映着月光,像道未愈的伤口。
而此刻的信都城外,文丑裹着黑斗篷立在枯树下。
他摸了摸怀中田丰的密信,火漆上的"直"字印还带着余温。
远处传来三更梆子,他拍了拍身边的战马,马颈上的铜铃轻响——那是与各营约好的暗号。
雪还在下,将新埋的马蹄印慢慢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