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猫大王啊 作品

第30章 夜袭寿山,生死一线搏命局

梆子声敲破第五遍晨雾时,陈子元的靴底已在帅帐里碾出半圈泥印。

徐庶带着传令兵冲进来时,他正盯着案头那半块董字玉牌,指腹反复摩挲玉牌边缘的毛刺——这毛刺刺得他掌心发疼,倒像是董卓的刀尖子正抵在青州软肋上。

"先生,城门守军已增至三倍。"徐庶喘着气,额角沾着草屑,"临淄西市的粮商王大富不肯开仓,被百姓围了,说是前日见他往城外送过车篷盖得严严实实的大车。"

陈子元的羽扇"唰"地展开,扇骨在掌心叩出清脆的响:"让王越带亲卫去。"他忽然顿住,抬眼时眸子里像淬了冰,"不,让简雍去。"简雍那张巧舌如簧的嘴最擅瓦解人心,若真有反迹,百姓的唾沫星子能先淹了王大富。

帐外忽然传来喧哗。

一个裹着粗布围裙的老妇扒着帐帘探头:"军爷,俺们西巷的绣娘能帮着认生脸!

前日有个卖糖人的,口音不对,俺们记着呢!"她身后挤着七八个提竹篮、扛锄头的百姓,竹篮里还戳着半截没编完的草绳——分明是刚从织席、耕田的活计里跑出来。

陈子元的手指在扇骨上轻轻一颤。

他忽然想起初到青州时,刘备带着他去乡野巡视,田埂上的老农往他们手里塞煮得热乎乎的红薯,说"玄德公的兵不抢粮"。

原来这些朴实的热乎劲,早就在百姓心里生了根。

"阿福,"他朝徐庶点头,"带乡亲们去城门。"徐庶应了,转身要走,又被他叫住,"告诉守城的,百姓要查车,让他们站旁边看着。"

老妇攥着竹篮的手紧了紧,突然朝陈子元福了福身:"先生放心,俺们西巷的狗都认生,夜里有生脚路过,能叫得整条街醒过来。"

帐外的喧哗渐远时,张飞的急报来了。

信鸽爪子上的竹筒还带着体温,展开时墨迹未干:"乐安守军已按计南撤三十里,营寨留着半锅没喝完的粥,灶膛里的火还没灭。"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酒碗——这是张飞独有的暗号,意思是"老子把最烈的酒埋在营后,等打完仗回来喝"。

陈子元盯着那团墨迹笑了,可笑着笑着,指节又掐进了掌心。

他太清楚张飞的脾性:若真焦躁,早该在信里骂"龟孙子文丑敢追过来,爷爷一矛捅穿他心窝";如今画酒碗,分明是压着性子在等。

"使君。"他转身时,刘备正站在军图前,手指抚过"乐安"二字,"翼德这一撤,文丑那匹狼该动了。"

刘备抬头,眼底泛着血丝:"先生,若文丑不上当......"

"他会上当的。"陈子元走到军图前,朱笔在"寿山"二字上点了点,"袁绍刚得了冀州,文丑急着立军功。

乐安是青州粮仓,翼德撤得急,营寨里的粮袋都没来得及收——他文丑就算疑心,也架不住手下的将官喊'捡现成的军功'。"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关羽的亲卫滚鞍下马,腰间的铜铃撞出碎响:"关将军已率五万大军离了青州,马裹布蹄,人衔枚,天亮前能到乐安北三十里的林子里。"

陈子元的羽扇"啪"地合起,扇柄重重敲在"寿山"上。

他能想象到关羽的样子:青龙偃月刀裹着油布绑在马侧,枣红马的蹄子包着厚布,五万大军像一群影子,在晨雾里往寿山方向渗——那是他和关羽在军帐里推演了七遍的路线,每棵树的位置、每条河的深浅,都刻在两人脑子里。

"去告诉云长。"他对亲卫说,"等文丑的前军过了寿山溪,再动手。"亲卫抱拳要走,又被他叫住,"另外,把我那坛二十年的女儿红捎给他。"

亲卫愣了愣,突然咧嘴笑:"将军说过,等破了文丑,要和先生对饮。"

帐外的风突然大了,卷起军图一角,露出下面压着的血书——那是平原城守将前日送来的,说城外围了两万黄巾余党,箭矢只够撑三日。

陈子元盯着那片血色,喉结动了动,到底没说话。

刘备却走过来,轻轻将血书按平:"先生,平原......"

"等打完文丑,平原的围,咱们一起解。"陈子元握住刘备的手,这双手惯常握剑,此刻却暖得像春阳,"使君信我么?"

刘备笑了,眼角的细纹里泛着光:"从你在涿县卖草鞋时,蹲在我摊前说'这双麻鞋能走千里',我就信了。"

暮色漫进帐中时,王越回来了。

他月白衫子上沾着草汁,剑柄缠着带血的布条:"临淄清出十七个细作,有三个想翻墙跑,被百姓拿扫帚拍翻了。"他把半块虎符放在案上,"那王大富的粮仓底下,埋了三百支并州箭簇,箭头还沾着羊血——是怕咱们查的时候走火。"

陈子元摸出火折子,将十七张细作的供状投进铜盆。

火舌舔着纸页,映得他眼尾泛红:"董贼以为青州是块软豆腐,可他不知道......"他转头看向帐外,那里传来百姓敲着铜盆巡夜的声音,"这里的豆腐里,掺着钢筋。"

刘备忽然起身,将案上的军图卷好:"我去校场看看新募的民壮。"他走到帐口又停住,"先生,你也歇会儿,从昨夜到现在,你没合过眼。"

陈子元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转身翻开最新的军报。

乐安方向的斥候回报:文丑的先锋已过了寿山溪,后军还在十里外扎营——正合他的诱敌之计。

帐外的更鼓响了,是三更。

他摸出酒葫芦抿了一口,酒液辛辣,却压不住眼底的灼意。

寿山的夜该凉了吧?

关羽的刀应该出鞘了,张飞的矛尖该沾着晨露了。

而他要做的,就是守在这里,等那声——

"报——寿山得手!"

的喊杀声,穿透晨雾,撞进临淄城。

临淄城的更漏敲过第五遍时,刘备的手指在军图上"寿山"二字的墨迹里陷出一道浅沟。

帅帐烛火被夜风吹得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像一杆被风刮得东倒西歪的旌旗。

"使君,喝口热粥吧。"简雍端着陶碗凑近,碗沿腾起的白雾模糊了他的眉眼,"先生说您从晌午到现在粒米未进。"

刘备接过碗,却没往嘴边送。

粥香混着帐外巡夜士兵的脚步声涌进鼻腔,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涿县卖草鞋时,织席的老匠头总说"手稳才能编出好席子"。

可此刻他攥着陶碗的手在抖,粥汁溅在军图上,晕开一团浑浊的黄——像极了寿山峡谷里那滩等着浸血的泥。

"报——乐安方向急报!"

帐帘被风卷得哗啦作响,斥候裹着一身夜露撞进来,甲叶上的冰碴子簌簌落了满地。

刘备霍然起身,陶碗"当啷"砸在案上,粥汁溅湿了他的青布下摆。

"文丑前锋已过寿山溪,后军还在五里外扎营!"斥候喘着粗气,腰间的牛皮水囊冻得硬邦邦的,"末将亲眼见他的将旗——'文'字红底黑边,在谷口飘得跟团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