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救命(第2页)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楚明姝的声音被寒风吹得有些飘忽。

她没有后退,只是身体本能地绷紧,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弦。

“要什么?”楚明钰喉咙里滚出一串压抑而瘆人的嗬嗬低笑,踏前一步,阴影压迫而来,“你这种被深宅规矩训化了脑子的人,说了你也不懂!我的路,岂是你们这些只知依附男人存活的废物能想象的?”

什么路?什么不同?无非是攀附更高的权柄罢了!

“不懂?”楚明姝的声音陡然压低。

“呵,楚小姐,收起你这套故弄玄虚的把戏。你不同?你不嫁人?你说这话,那卫贵妃殿中的殷勤侍奉,又算什么?给三皇子殿下曲意逢迎时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光又是什么?你的‘不同’,难道不是攀附着贵妃娘娘和三皇子的势,最终不也是盯着三皇子妃的宝座么?难道你不是想贪图那泼天的富贵?”

楚明钰那张在阴影中原本挂满冷笑的脸,如同被烙铁狠狠烫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

“你!”

“倘若真不在意的话,何苦特意在这里堵我?不就是为了警告我别碍你的路?这不就是害怕了么?楚明钰,你这句‘不在乎’,当真虚伪得让人发笑!”

虚伪?

害怕?

“贱人一派胡言……找死!”

楚明钰目光如刀,掠过楚明姝苍白的脸,最终死死剜在了旁边几步之外的湖水。

几乎在楚明钰视线转移的同一刹那,前世冰冷的记忆碎片猛地炸开在楚明姝眼前。

那些柴房里,楚明钰居高临下将滚烫茶汤泼在她脸上时的狠戾眼神;那些寒冬月夜,故意打翻炭盆让她跪在雪地里捡炭火时愉悦的笑声;最后定格在某一世被按进水缸里窒息的绝望……

不!不是警告!不是折磨!

这一次,楚明钰要她死!

淹死!

她要淹死自己!就在这王府别院的湖里!

楚明姝浑身的汗毛在万分之一秒内齐齐倒竖。

跑!

楚明姝猛地一个急旋,所有力气灌注双腿,玩命般地朝着远离湖水的反方向狂冲过去。

“救命——!救……”尖锐到撕裂喉咙的呼救声冲口而出。

只要跑到巡逻侍卫的视线里,楚明钰再疯也不敢在王府里当众杀人!

但——

晚了!

就在楚明姝喊出第一声的瞬间,“嚓”一声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靴底与沙砾摩擦声在她侧后方响起。

楚明钰的身影动了。

她本来就会轻功,脚尖骤然一点,整个身体竟带起一股凌厉的破空之声,极其怪异地“飘”了起来,比风更快。

楚明姝眼前发黑。

怎么可能?楚明钰何时会这种诡异的身法?前世,她从未显露过!

绝望如同冰冷的湖水,从脚底瞬间漫至头顶。

“有刺客!!!”

楚明姝用尽毕生气力,大声嘶吼!

这嘶吼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楚明钰扭曲的脸上。

“你找死!”她厉声尖叫,身体如影随形猛扑而至,染着蔻丹的手掌带风,目标不再是咽喉,而是楚明姝惨叫的嘴。

楚明姝猛地后仰,掌风擦着下颌掠过,指尖刮过肌肤,火辣辣的生疼。

躲开了嘴巴,但那爪子瞬间变向,如同铁箍一般,狠狠扣抓在了她没受伤的左上臂。

指甲隔着薄薄衣料几乎掐进肉里,剧痛和禁锢感让她身形一滞。

而楚明钰另一只高举的手掌已携着满腔怨毒恶风,五指箕张,对准楚明姝苍白的脸颊——狠狠扇下!

“住手!”

一声断喝,清越如金石交击,穿透沉沉暮色,骤然炸响。

那饱含力量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楚明钰那只即将落到楚明姝脸上的手掌,硬生生在半空中僵滞了一瞬。

正是这一瞬僵滞。

楚明姝所有的求生意志爆发,被扣紧的左臂猛地向后一挣一旋,身体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向前扑窜。

“穆公子!救我!”嘶哑的喊叫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

她踉跄着撞到了突然出现挡在楚明钰身前的人影身侧——是穆锦。

穆锦不动声色,右臂微抬,将楚明姝挡护在身后的阴影里。

他身形挺拔,面容在昏暗中看不分明,只那双看向楚明钰的眼睛,亮若寒星,沉静中带着无形的压力。

“明钰姑娘,好生威风!”穆锦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入耳,像冰珠子落在玉盘上,“雅集之上惊鸿一面,本以为你丹青卓然。不曾想,在这暮色野径之中,对一弱女子挥掌相向的风采,更是令人难忘。”

楚明钰脸上那凝固的杀意和狠戾如同退潮般急速褪去,在几个呼吸间竟重新撑起一张“委屈”的面具,眼中甚至瞬间涌上一层薄薄的水光。

她放下还僵在半空的手,理了理方才被风吹乱的鬓角:

“穆公子?你怎么在此?”

她甚至微微退后了小半步,仿佛受惊,“实在是误会!”她纤细的手指朝穆锦身后的楚明姝遥遥一点,“我与明姝姐姐闹着玩呢!不过因些女儿家的琐事拌了几句嘴,她就使小性子大喊大叫起来,惊扰了公子雅兴,真是……对不住了!”

“哦?闹着玩?”穆锦的目光在楚明钰脸上停驻一瞬,不置可否,随即转向身后惊魂未定的楚明姝,语气温和了些许,“姑娘,这是你家中姐妹?”

“不是!”楚明姝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未散的惊悸和清晰的怒意,“我与昭平侯府,早已断绝关系!我楚明姝,自断亲那日起,与昭平侯府恩尽义绝!再无瓜葛!”

她的喘息略重,目光如同锐刺,直戳楚明钰那张伪善的脸,“至于所谓逼我为奴的旧事,是不是误会,你心里最清楚!”

“你!”楚明钰眼中的水光几乎要压不住翻涌的怒火,但还是强撑着,声音急促里带着尖利:“姐姐!你何苦如此绝情?过去那些事,纵然有些许误会,也是侯府家事!今日当着外人,你……”

她咬着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欲言又止的模样。

“咄!咄咄!”整齐的甲胄摩擦与沉重脚步声由远及近。

两盏气死风灯在浓黑树影间切开光亮,照亮两名身着王府亲卫服色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