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破局永昌三(第2页)

话虽是这么说,当晚三更天,皇宫内城角楼的铜钟正撞响第三下时,徐景行穿着件玄色常服,就着月光往西华门走去,身后跟着两个绝对忠心他这个皇帝的内侍。

“陛下,再往前便是镇抚司值房了。”领头的内侍压低着声音道,指尖朝前方一道黑沉沉的角门点了点,那门看着不起眼,门楣上却隐约能辨出镇抚司三个阴刻小字来,门环是两只衔着圆环的铜兽,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芒。

不用徐景行过多示意,就有内侍替他推开房门,房门刚一打开,便能闻到一股混合着墨香、铁锈和淡淡血腥气的味道,经过末世的锻炼,这种程度的异味徐景行眉头都不皱一下,他想的更多的还是最近两天在他面前刷尽存在感的户部尚书周齐贤。

文官集团盘根错节,勋贵们各怀鬼胎,而他,要利用镇抚司这等在暗中游走的利刃,披上天选的外皮,借天谴清理这已经被蛀透了的大靖朝堂。

镇压司值房里亮着三盏油灯,正中央的案几后坐着个身穿飞鱼服的中年男人,见他进来,哐当一声打翻了手里的茶盏,而后双膝重重磕在地上:“臣骆养性,参见陛下!不知圣驾亲临……”

“爱卿请起。”徐景行开口打断他,而后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皇城布防图》,图上用朱砂点着密密麻麻的标记,“听说你上个月递的密折,被通政司压了?”

骆养性僵了一下,手背上暴起青筋:“是……臣查得蓟辽总兵克扣军饷三千两,折子递上去,却被通政使以无实证驳回。”

“实证?”徐景行冷笑一声,从袖中摸出张纸扔过去,“这是朕让内监查的库房账册,去年拨给蓟辽的冬衣,有一半没出京就进了当铺,你要的实证,怕不是得

等边军集体冻毙在镇北关,才能从他们尸骨上扒出来。”

骆养性捡起账册,指尖发颤,他在镇抚司指挥使的位置上坐了五年,深知文官集团的厉害,前几任指挥使要么被安个构陷忠良的罪名处死,要么被派去巡边而后意外坠马而死,他能活到现在,全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此刻皇帝眼中的寒意,让他忽然明白,今夜,是一场不容他退缩的局。

“臣……愿为陛下分忧!”

“愿为朕分忧?”徐景行走到他面前,声音不紧不慢,“朕要你查的,可不是三千两,是三十万两,三百万两!从泰和年到现在,边饷被贪墨了多少,哪个文官签字放行的,哪个将领分了赃,一笔一笔,都得给朕挖出来。”

说着,徐景行顿了顿,而后指尖点了点摆在案几上的镇抚司大印,“从今夜起,你不论查到什么,都不必再向任何衙门任何官员报备,你所查到的所有内容,只能通报给朕知晓……”

骆养性猛地抬头,见皇帝眼中虽映着灯光,却比案上拜访的铜牌还要冰冷,让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先帝还在位时,清流党弹劾镇府司滥用私刑,先帝当庭下令撤去缇骑的刑具,从那时起,镇抚司如同被拔了牙的狼一般,可现在,眼前的这位少年天子,分明是要亲手把獠牙重新钉回他们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