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2页)
是以，叶棠只能将这桩事往自己身上揽，谁让卫家这两兄弟，一个是君子，另一个是贞洁烈男呢。若是让旁的男子代劳，又未免唐突了苏玥儿。叶棠女扮男装，倒是正好合适。
“好，那就由我来吧。”叶棠一口应下。
卫子虞露出欣慰之色，叶表妹又一次帮了大忙啊。
卫子衍瞥了一眼叶棠，见她一脸色眯眯的期待之色，不由得薄唇轻扯。
苏玥儿跳了一支水袖舞，正当精彩之际，叶棠站起身来，看似并非是第一次踏足烟花柳巷，一副经验十足，如鱼得水的姿态，掐着公鸭嗓子，朗声高喝：“好！苏小姐不愧是名扬天下的京都四美之一，舞姿精湛，堪称一绝。听闻苏小姐最擅曲乐，不知在下今晚可否请苏小姐单独弹奏几曲？”
叶棠一言至此，甩出一个漂亮的响指，让同样男扮女装的采薇，直接呈上一颗罕见的海南夜明珠。
这颗珠子华光宝气，色泽丰盈，一看就非凡品。
卫子虞一愣，压低了声音，道；“二弟，叶表妹可真舍得。”
卫子衍：“……”
是他让叶棠配合调查曹阉之事，他自是不会让叶棠破费，当然也不会让叶棠白白损失一颗珠子。
事后，再寻一颗差不多的珠子还她便是。
这时，老鸨贪婪的目光好不容易从珠子上挪开。此刻，老鸨已经笃定叶棠几人是大富大贵之人，单单是看这几人的穿着衣料，以及玉冠的成色，便可知绝非是寻常富贵人家可以养得起的公子哥。
衣裳和穿扮可以伪装，但气度绝对假装不起来。
没有足够的家族底蕴，养不出气度卓然的贵公子。
老鸨咧嘴笑：“这位小爷，可玥儿她……从不单独接待客人呀。”
苏玥儿是万花楼的摇钱树，捂得越久越值钱。
世间男子皆是如此，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念念不忘，也就对苏玥儿更加追捧。
叶棠擡手一挥：“一千两一首曲子。”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一千两……就买下一首曲子？
无数双视线朝着叶棠望了过来，众人瞩目。
卫子虞：“……”
卫子衍：“……”
老鸨深吸了一口气，忍住诱惑，对叶棠的态度更是恭维。京都遍地权贵，更有潜龙在卧，突然冒出一个有权有势的勋贵也不奇怪。搞不好还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忙赔笑说：“这位爷，玥儿此前从未接单独接客，这……没有过先例呀。”
叶棠粉唇扬了扬：“三千两一首曲子。”
哗然声再起，众人看向叶棠，只觉得这是生面孔，眼光敏锐的人倒是认出她发冠上的美玉，另外，腰封上镶嵌的鸽子蛋大的红宝石一看便便不是凡品。而最为关键的是，她眉目之间的自信。若非财富与权势的支撑，很难养出这等傲气。
老鸨开始动摇了。
绣台上的苏玥儿明显露出惶恐之色。她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沦落风尘的女子，最终能留住清白的又能有几个？她掐了掐指尖，眼神哀怨。
叶棠伸出五根手指，未及老鸨反对，又说：“五千两买一曲！”
这时，起初还满口反对的老鸨，当下就一口同意了：“好！”
叶棠唇角瞬间上扬，这笑意张狂，也带着些许不甚明显的讽刺。
瞧瞧，这便就是钱财的作用。
有时候目的达不成，仅仅是手里的筹码不够多。
一旦筹码足够丰厚，世间的规矩都可以更改，便是压制世人上千年的繁文缛节亦可忽略。
这一点，叶棠早就谨记于心。
她要想改命，手中便要有足够的筹码。
彼时，她以为，她招惹的烂桃花，便是手中的筹码之一。
如今，她倒是更认为，权贵的情有独钟才是更大的筹码。
烂桃花，不值钱。
卫子衍暂时还不心悦她，所以，她对他而言，仅仅是一个眼不见心不烦的远房表妹。
可一旦他心悦上她，卫子衍的情，将是她手中最强的利刃。
此刻，卫子衍刚好瞥见了叶棠唇角的浅笑，男人眸色微眯，狭长凤眸的眼梢泄出一抹疏离与遥远，明明是漫不经心的眼神，却又好像透着波澜澎湃。
这时，卫子虞压低了声音：“二弟，叶表妹财大气粗，出手阔绰啊，甚是豪气，便是京都诸多达官贵人也不及她。你我今晚带上的银两，远不及叶表妹的财力。”
卫子衍：“……”卫世子他神色一僵。
是以，叶棠便得了与花魁独处一室的机会。
就在叶棠被无数艳羡的目光凝望着时，卫子衍与卫子虞悄然消失在了万花楼的大厅。
绣台下一阵骚动，众香客只能眼睁睁看着花魁与一俊俏男子离开。
一曲五千两，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起的。
唯有眼馋。
不过，绣台下方的香客很快又卷入另外一场风月浪场。走了一个花魁，还有旁的美姬。京都不缺美人，万花楼也不缺美人。男子多是滥情又多情，只要有源源不断的美人，他们就会很快从遗憾与惋惜中走出来。无法肖想花魁，便就惦记上旁的娇花。
这厢，叶棠颇有君子雅量，步步谦让：“苏小姐，你先请。”
一言至此，她的一条臂膀似有若无的搂住了苏玥儿的纤腰。
并无明显的唐突之意，苏玥儿虽留意到了，但也没有小题大做，她这样的女子时时刻刻都处于清白毁尽的危险之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看这位小郎君，容貌秀丽，为人甚是君子，苏玥儿自是没有多想。
二人进了闺房，苏玥儿的贴身婢女就守在屋外，一切看似颇为正常。
屋内烛火微晃，灯下看美人，独有情调。
美丽的事物，对男子与女子的吸引力是一样的，叶棠不禁夸赞道：“眉若翠羽，肌如白雪。苏小姐不愧是京都四美之一，今日得见，实在是幸事。”
苏玥儿怀中抱着琵琶，她秀眉轻蹙，反复打量了眼前人几眼，似是有些看不懂，她眼中的神色带着审视与疑惑。
“敢问这位公子贵姓？”
叶棠莞尔一笑，挨近了苏玥儿几步，擡手握住了苏玥儿的肩，她比苏玥儿高出了一些，又是男装打扮，让苏玥儿不自觉的产生威压之感。
“公子自重！”苏玥儿立刻后退。
叶棠狐貍眼迅速一眯，明白了什么，她忽然学着话本子里的男子，故意邪魅一笑：“苏小姐，你躲什么？我用五千两买下了你一曲，碰一下都不行么？”
说着，叶棠动作迅速的搂住了苏玥儿的后腰，试图一亲芳泽：“苏小姐别怕，本公子会好好疼惜你。”
此刻，暗处的卫家兄弟已是目光滞住。
“……”
卫子虞不禁低低纳罕：“二弟，叶表妹比你我都放得开。”
卫子衍：“……”
男子眸光锐利，即便暗处光线不明，仍旧可以看清叶棠搂着苏玥儿的侧腰，他的目光落在了叶棠的臂弯，狭长凤眸的眼梢溢出一抹寒意。
“呵……”又是一声漫不经心的冷笑。
卫子虞一愣，他这才猛然惊觉一事，又低低说：“二弟，你从前很少冷笑，这几日倒是颇为频繁。”
卫子衍不置可否。
毕竟，他从前不曾碰到过让人如此无语的心机女子。
紧接着，苏玥儿的尖叫声传出：“别过来！公子别过来！啊——”
卫子衍与卫子虞眼睁睁的看着叶棠，将苏玥儿推至在榻，二人俱是一怔。
而就在叶棠继续对苏玥儿施以无礼行径时，一蒙面男子从屏风后方冲出，持剑直接刺向叶棠。
关键之际，卫子衍与卫子虞从房梁跳下。卫子衍快了一步，腰间软剑出鞘之际，剑峰已经抵在了蒙面男子的脖颈上：“别动！”
卫子衍嗓音冷冽，透着细微的愠怒。
卫子虞是个弟控，总能察觉到二弟身上细微的变化。
说实话，二弟很少会有情绪波动。
至于此刻他为何愠怒，卫子虞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叶棠冲着苏玥儿俏皮的眨了眨眼：“方才实在是得罪了，苏小姐。”
叶棠没有再继续掐着公鸭嗓子，而是恢复了原本的女子音色，即将梨花带雨的苏玥儿愣住。
与此同时，那蒙面男子在叶棠转过身来时，似是顿时明白了什么。
而此刻，一切都为时已晚。
卫子虞走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了男子脸上的面巾。
苏玥儿从榻上起身，神色焦灼，她咬着红唇，痴痴看着男子：“汪大哥……”
汪良忽然笑了笑，似是无力，又似是释然。
卫子虞给足了汪良体面，抱拳道：“汪大人，你果然守着苏小姐。”
汪良缓缓放下手中长剑，那剑哐当一声落地，他望向苏玥儿，满目亏欠：“玥儿，是我无能，不能护着你……”
汪良放下武器后，卫子衍也收剑，他腰间的软剑鲜少使用，今晚却是轻易出鞘。这个细节也被卫子虞观察到了，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下，卫子虞无暇多想。
苏玥儿算是看明白了眼前的局，她一手捂唇，痛哭出声。千言万语皆无法言明心声。
叶棠看着这对苦命鸳鸯，娓娓道来：“汪良，汪大人，你是个重情之人，但你的情只给了昔日红颜，却是背叛了恩师。只可惜，即便你助纣为虐，那曹阉也不肯放过苏小姐。时至今日，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想要苏小姐脱困，唯一的法子，不是投诚曹阉，而是彻底扳倒他。眼下，你的机会来了。”
叶棠一言至此，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向卫子衍：“是吧，二表哥。”
卫子衍的眼底藏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情绪，目光落在叶棠脸上，见她白皙面颊上似是蹭上了嫣红口脂，男人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