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木木子书 作品

第2章 荒村鬼蜮(第2页)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没有风声掠过树叶的沙沙声,甚至…没有自己的心跳声被放大的回响!

只有那无处不在的、如同实质般压迫着耳膜的寂静!

这寂静并非安宁,而是生命被彻底抹杀后的真空,是无数冤魂在无声尖叫凝聚成的沉重帷幕,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死寂彻底吞噬、同化。

空气中弥漫的,是被扼杀后的绝望,是时间在此停滞的恐怖。

村口,一棵巨大的老槐树如同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扭曲魔物,狰狞地矗立着,投下覆盖半个村口的、浓得化不开的阴影。

粗壮得需要数人合抱的树干虬结扭曲,如同无数条痛苦挣扎的巨蟒缠绕在一起。

树皮黝黑皲裂,布满深可容拳的沟壑与巨大的树瘤,有些地方如同被烈火焚烧过,焦黑碳化;有些地方则渗出暗红色、粘稠如血的树胶,散发着甜腻与腐败混合的怪味。

巨大的树洞如同张开的巨口,深不见底,从中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腐朽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呜咽声。

庞大的树冠遮天蔽日,枝叶却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墨绿色,毫无生机。

无数枯死的枝桠如同干枯的鬼爪,扭曲地伸向灰蒙蒙的天空。

夕阳的余晖艰难地穿透枝叶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扭曲、不断晃动的光斑,如同无数冤魂在无声地狂舞、挣扎。

风吹过,整棵巨树发出低沉、沙哑的呜咽,如同万鬼同哭,听得人头皮发麻,灵魂战栗。

一股混合着槐花甜香(早已变质发馊)、浓烈尸臭、以及更深层次的、源自树根深处汲取的无尽怨念的怪味,从树冠深处弥漫开来,笼罩着整个村口。

吸入一口,便觉头晕目眩,眼前幻象丛生,仿佛有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在眼前闪现。

就在这棵妖异巨槐投下的、如同鬼爪般的浓重阴影最深处,一座低矮、残破到极致的庙宇,如同附骨之疽般紧紧依附着树干——正是无相鬼卷中显现的“五通祠”!

庙宇由粗糙的石头和朽木搭建,墙体倾斜,仿佛随时会轰然倒塌。屋顶的瓦片早已碎裂、滑落,露出腐朽的椽梁。

庙门半开半掩,那两扇腐朽的门板早已看不出原色,布满深深刻入木头的、如同野兽利爪疯狂抓挠留下的污秽痕迹,有些痕迹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迹的污垢,散发着淡淡的铁锈腥气。

门楣上,一块歪斜欲坠、布满裂纹的木质匾额,“五通祠”三个大字如同用干涸的污血混合着脓液书写,笔画扭曲狰狞,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淫邪、贪婪、暴戾气息。

仅仅是凝视片刻,便觉心神摇曳,耳边仿佛响起无数男女交媾的淫靡呻吟与濒死的痛苦哀嚎。

透过半开的庙门缝隙,可见庙内光线极其昏暗,弥漫着粘稠的、仿佛有生命的灰黑色雾气。

雾气深处,隐约可见一尊等人高的、面目模糊、肢体扭曲的邪异木雕轮廓!

木雕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蛛网和一层滑腻、暗绿色的污垢,但那双空洞的眼窝深处,两点微弱的、如同烧红炭火般的猩红光芒,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如同恶魔窥视的眼睛。

木雕前,一个锈迹斑斑的香炉中,插着三根猩红色的线香。

香头燃烧着,却并非寻常青烟,而是袅袅升起粘稠、甜腻、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暗红色烟雾!

这股烟雾正是那令人作呕的淫邪异香的主要源头!烟雾缭绕中,木雕的身影显得更加扭曲、诡异,仿佛随时会从基座上走下来,择人而噬。

“这…这就是槐荫村?” 酸杏儿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微微哆嗦,“好…好可怕…感觉…像掉进了…腐烂的巨兽肚子里…喘…喘不过气…” 她紧紧攥着沈砚的袖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微微颤抖着。

手中的青玉魂笔

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恐惧,笔尖的玉蓝光华微弱地闪烁了一下,旋即又被周围粘稠的污秽气息压制下去。

沈砚脸色铁青,牙关紧咬。

功德簿散发的白光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顽强地抵抗着四周汹涌的污秽浪潮。

他目光扫过那些破败的屋舍,功德簿的白光似乎拥有某种穿透性,让他“看”到了屋内…那触目惊心的景象:

东侧坍塌的茅屋内,一具小小的骸骨蜷缩在角落,头骨碎裂,细小的肋骨多处断裂,保持着临死前惊恐蜷缩的姿态——那是一个最多五六岁的孩童!

西侧半倾的土墙边,两具成年人的骸骨纠缠在一起,一具的指骨深深嵌入另一具的颈骨,而另一具的肋骨则被折断,刺穿了对手的胸腔——他们是在互相残杀中同归于尽!

村中最大的那间石屋前,一具相对完整的男性骸骨跪伏在地,头骨朝向五通祠的方向,天灵盖被某种钝器砸得粉碎——他是在绝望的祈祷中被杀,还是被献祭?

每一具骸骨都无声地诉说着临死前的极致恐惧、痛苦与疯狂!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死气,更是凝固的绝望与滔天的怨毒!

沈砚的心头如同压上了一座冰山,沉重、冰冷,几乎让他窒息。

他握紧功德簿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愤与沉重!

这哪里是村落?

分明是一座巨大的、露天的、堆满了枉死冤魂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