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星回 作品

第286章 湍脉的乱流(第2页)

“水脉的润,不该硬挡,该顺着流。”阿昭看着白雾里的蓝纹,“就像洪水来了,拦不住时,得开条导流渠,让它往该去的地方走,而不是硬堵着让它溃堤。”

他从怀里掏出个新的陶罐,罐口对着白雾的方向,轻声念着水脉的引导语。罐口的蓝纹不再挣扎,而是顺着气流的缝隙往里钻,钻得极巧,像条找到石缝的溪水,钻到哪,哪的狂流就被引着拐个小弯,弯得刚好避开了他们所在的立足处。

石砚看懂了。他不再用土盾硬抗,而是让陆脉的土芯气顺着地面的裂纹往深处走,走得像蚯蚓钻土,专挑那些狂流没注意的缝隙。走到第三步时,土芯气突然触到片坚硬的岩层——岩层里的黄纹极稳,稳得像块深埋地下的基石。石砚猛地将锄刃往岩层的方向一引,引得主脉引的绿纹也跟着往下沉,沉到岩层表面时,绿纹突然亮了亮,亮得像找到了支点。

“找到了‘根’。”石砚喘着气,“这岩层是谷的骨架,骨架里的脉气没被狂流带乱,它们一直在等主脉引。”

灵汐指尖的绿纹顺着岩层往上爬,爬得极快,爬过的地方,狂流像是被无形的线拉住,冲得不再那么横冲直撞。她发现,绿纹爬过的轨迹,正好避开了戾气钩子最密集的地方,像条天生就懂如何在乱流中穿行的路。

云雪兽突然对着漩涡中心喷了口极细的金雾,金雾没被狂流吹散,反而像根金线,顺着绿纹的轨迹往漩涡里钻。金线触到漩涡中心的灰黑气时,竟烧出个小洞,洞里露出的脉气(七脉混杂)正被戾气的钩子缠得死死的,缠得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了。但金线一照,那些脉气突然抖了抖,抖得像在辨认光的味道。

(四)导流的石渠

守脉人的灰衣影在镜里站起身,手里的木杖往岩层的方向指了指。“骨架是锚,主脉是线,水脉是渠,光脉是引。”影的声音清晰了些,“狂流如奔马,硬拦会被踏碎,得给它们铺条路,路的尽头是它们想去的地方,它们自会顺着路走,不用你催。”

影用木杖在地上画了道线,线从岩层出发,绕开漩涡,顺着谷外的方向延伸。画到漩涡边缘时,他往线上撒了把土芯石粉,石粉落地的瞬间,竟顺着狂流的缝隙往下陷,陷出条浅浅的沟,沟里的黄纹(陆脉)立刻涌过来,涌得沟越来越深,像在自己动手挖渠。

“陆脉的‘渠’,要顺着山势走。”石砚学着影的样子,往绿纹标出的轨迹上撒土芯石粉,“就像开渠得顺着地形,不能硬凿,不然水走得不顺,照样会漫出来。”

阿昭往石渠里倒了些潮心露,露水顺着渠往下流,流得极稳,流到渠弯处,自动拐了个柔和的弯,弯得让迎面冲来的火脉气都跟着拐了半分,半分的偏转,就让火脉气没再往他们身上撞,而是擦着渠边往下涌。“水脉的‘柔’,能让硬气变软。”他看着渠里的蓝纹,“就像渠里的水,能带着泥沙走,却不会被泥沙硌伤。”

灵汐让主脉引的绿纹贴在渠壁上,绿纹像层保护膜,护得渠壁没被狂流撞塌。她往渠的尽头望去,那里的脉气虽然还乱,却已有零星的金纹(光脉)顺着云雪兽的金线往渠里落,落得像归巢的鸟。

云雪兽又喷了口金雾,这次的金雾更浓,像条金带,缠在渠的上空,缠得戾气的钩子不敢靠近。金带里的光脉气往下洒,洒在渠里的脉气上,洒得那些原本狂躁的脉气渐渐平静下来,平静得像被驯服的马,开始顺着渠的方向慢慢走。

戾气的钩子还在挣扎,勾住些不肯进渠的脉气往漩涡里拖,但被主脉引绿纹缠住的脉气越来越多,多到像股新的流,流得渠越来越宽,宽得连漩涡边缘的灰黑气都被引过来了些,引得灰黑气里的脉气开始犹豫——是继续跟着乱流撞,还是顺着渠去找安稳的路?

灵汐的指尖感到绿纹传来的拉力变了,不再是被拽的疼,而是像有无数只手在轻轻推着它往前走,推得它越来越亮,亮得能照见渠尽头的景象——那里的谷口外,脉树的影子已经很清晰了,树影在风里摇,摇得像在等这些历经波折的脉气回家。

他们顺着石渠往前走,这次不再被狂流冲撞,渠里的脉气像在为他们引路,火脉的红流在渠左,水脉的蓝流在渠右,陆脉的黄流在渠底,光脉的金流在渠上——主脉引的绿纹像渠的堤,稳稳地护着这一切。

石砚摸了摸渠壁,壁上的黄纹带着震动,震得像脉搏,有力,却不再狂躁。“原来狂乱的脉气,不是没规矩,是没找到自己

的位置。”他往渠里又添了块土芯石,“就像四散的人找到了队伍,知道该往哪走,自然就不乱了。”

前方的谷口越来越近,渠里的脉气也越来越多,多到像条新的彩流河。河上的戾气钩子越来越少,少到像被河水冲散的浮渣,再勾不住那些坚定前行的脉气。

灵汐知道,离脉树越近,剩下的脉域可能越复杂,但散过的气懂了聚,冻过的气懂了流,乱过的气懂了序——这些曾失过错、迷过路的脉气,正带着比从前更坚定的力,往最终的归宿奔去。

脉树的叶影,已经能看见脉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