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极光之下(第2页)
乌卢卢身形小巧,却如雪地里的鬼影般灵动。她从腰间拔出骨刃和短剑双持,口中低吼:“坏……图勒……乌卢卢……死!”她猛然窜出,双刃如风,一刃刺入敌人膝盖,另一刃划开大腿动脉,鲜血瞬间喷涌。
此刻,村中火光四起,敌人发出狂笑,喉中咕哝着图勒语的咒语,如在宣告命运的胜利。他们继续冲向村内,鱼叉接连刺入帐篷,鲸脂灯应声翻倒,火焰吞噬毛皮与鲸骨。一阵箭雨倾泻而下,像极地冰雨砸落帐篷顶,破皮裂声四起。村中的妇女与孩子惊叫逃散,慌不择路。年长的守卫拿起鱼叉反击,但人少势弱,被迅速压制在后撤路上。村落原本的宁静化为火海与喧嚣,而在鲸骨拱门之下,李漓与格雷蒂尔也终于冲入战圈,与众人汇合。战鼓未响,杀声已起——这,是极北荒原上,最原始、最沉默的仇恨回声。
托戈拉在帐外静立如雕像,手按腰刀,目光时刻巡视着夜色中微光闪动的村落。她的耳朵微动——狗吠变调了,带着撕裂与惊惧,远方火光骤起,一道尖锐的喊杀声穿透雾霭,如狼啸般刺入骨髓。她瞬间拔出弯刀,双眼如夜猫般凌厉,低吼一声:“敌人!”声音未落,脚下已腾起一片尘沙,她一脚踢开帐帘,冲进李漓的帐篷,“主人!偷袭!船烧了!”
李漓倏然惊醒,眼神尚未聚焦,身体已然腾起,手一探,短剑入手。他连披风都未来得及披,就赤脚冲出帐外,踏入一片炼狱般的火光之中。外头乱成一锅粥,图勒村落在浓烟与火焰中崩塌。偷袭者如潮水般涌来,身披兽皮、手持鱼叉与短弓,咆哮着冲入火光。
一名敌人挥鱼叉直刺托戈拉,寒芒如电。托戈拉冷哼一声,猛地侧身避开,反手一刀斩断鱼叉杆,钢刃发出一声刺耳的怒啸。她旋身飞踢,脚踝狠狠踹在偷袭者下巴上,那人应声倒飞,鲜血在火光中化作扭曲的黑线。
“来吧,杂种!”托戈拉怒骂,“都给我去死!”——尽管无人懂她的咒语,她也不屑谁懂。
另一侧,李漓眼中杀意翻涌,他冲入战圈,一剑疾刺,将一名偷袭者的腹部洞穿。那人弯腰低吼,李漓顺势抽剑转身,剑尖带血划出寒光。他的嗓音如雷,穿透战场:“格雷蒂尔!醒醒!敌人!”
只听“哐啷”一声,女族长的帐篷被撞开,格雷蒂尔跌跌撞撞冲了出来,裤子挂在半腿,胡子打着卷,头盔歪斜。他一手拎着战斧,怒吼道:“奥丁的胡须!谁敢扰老子美梦!”
格雷蒂尔像从地狱醒来的熊,斧刃旋转,第一击便将一人腰斩,鲜血喷洒在他赤裸的腿上。他仰天怒吼:“来啊!野狗!尝尝诺斯铁斧的味道!”
村落已陷入激烈混战,火光中,图勒女人们也怒吼着奋起反击。三名女猎手赤足冲出帐篷,双手紧握鱼叉与骨刀,她们如母狮护幼,一人正面直刺,将鱼叉贯穿偷袭者胸膛,那人一声不吭地倒下,血泊在苔藓中蔓延。另一人扑向火堆,抓起燃烧的柴枝当作棍棒,将敌人逼退;第三人护在三个孩子面前,弯腰低吼,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仿佛随时准备以身搏杀。
女族长身披兽皮,脸上涂着灰白骨粉,手握一柄泛黄的鲸骨刀,护在女儿身前。她咆哮着:“咕噜咕噜!努纳维克!”
年轻的伊努克也奋起,她手中的短叉灵活如蛇,闪电般刺入敌人胯下,那人惨叫跪地,她反手一击,刃入喉咙,鲜血喷出。火焰、鲜血、咒语与尖叫在北极夏夜中交织成一首荒凉而激烈的战歌。图勒人、诺斯人、异乡人,在这片寒冷而极昼的土地上,终于并肩作战,共御来敌。
战斗激烈如风暴——鱼叉对短剑,弓箭对铁斧,骨刀与钢刃交鸣,鲜血四溅,喊杀声震破极昼的寂静。偷袭者人数虽多,却未能占得上风。
努纳维克的女人们与诺斯人并肩而战,怒吼着挥舞武器,她们的怒火如极地火山,在寒夜中爆发。
李漓身法灵动,剑如游龙,衣袂翻飞之间已连刺三人,剑尖染血仍寒光凛凛。他咬牙吼道:“格雷蒂尔!左翼!”
“奥丁之力!!”格雷蒂尔怒吼回应,斧头挟雷霆之势横扫敌阵,第一人头颅飞起,第二人胸骨碎裂。他满脸血污,却笑得像个狂战士,脚步越发稳重。
托戈拉则如一道沙暴护在李漓身侧,刀光冷厉,每一次出手都伴着利刃破风的尖啸。她低语着故乡的咒语,脚步沉稳如舞,手中弯刀收割着生命。
乌卢卢灵巧如猫,骨刃在她手中舞出凄美弧线,迅疾划破敌人腿腱与咽喉。她一边低吼“坏!图勒……死!”一边在战团中疾走如影。
蓓赫纳兹与赫利各自站在一具尸体之上,冷静如猎鹰,手中铁剑所向披靡。蓓赫纳兹刀尖点地,一甩臂便割开敌人颈动脉;赫利挥舞长剑,缠住对手脖子再一刀刺入心口,配合默契如死神双姝。这些只有力气、没有技艺的敌人,在真正的战士面前如纸片般倒下。
终于,战局逆转,偷袭者开始动摇。一声呼哨从远处响起,他们迅速后撤,身影隐入夜色与雾霭之中,消失在苔原深处,只留下一地血腥与倒毙的同伴。短暂却惨烈的搏杀终告一段落。村落中火光仍在熊熊燃烧,数顶帐篷化为焦土,火舌舔着鲸骨架残骸,发出劈啪爆裂之声。空气中弥漫着焦油、鲸脂与血腥味,令人作呕。伤亡惨重。几个诺斯水手死于乱箭,尸体倒卧在海边礁石上;几个图勒村民被鱼叉贯穿,倒在苔藓间,眼睛仍睁着,望向永不落幕的北地天空。
女族长阿纳努纳灰头土脸,胸口染血,却依旧挺立;伊努克跪在母亲身侧,眼中噙泪却未落;三名女猎手披着破碎兽皮,鱼叉在手,环视四周,仍如母狼守巢。幸存的诺斯水手们与图勒人聚在篝火边,喘息着、包扎着、缝合着。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沉重的呼吸与彼此点头确认:“我们还活着。”
蓓赫纳兹冲到李漓面前,脸色苍白,浑身沾着烟尘与血迹,眼中却燃烧着焦灼与怒火:“艾赛德!阿涅赛不见了!她……她去滩头画极光——我亲眼看到,有三个混账把她扛走!是那些偷袭者!”
李漓如遭雷击,心脏猛地一缩,声音低沉却带着锋芒:“她被掳走了?……该死!”他转身看向还在收拾战场的格雷蒂尔,“我们得追!立刻!”
格雷蒂尔一边擦着斧刃上的血,一边抬头皱眉:“他们烧了‘奥丁之怒’,海上退路没了。现在人手也损失不少……你打算怎么追?”
“就凭我们手中的铁器,足以碾压那些还在使用骨制品的原始人!”李漓咆哮道,“而且,我们还有先进的文明,只要略微耍点手段,就能把他们从巢穴里引出来!”
话音未落,阿纳努纳缓步走来,身上披着带血的兽皮,双眼冷静如霜。她站在李漓和格雷蒂尔面前,没有说话,先是用手在空中比划出一个方向,接着做出鱼叉投掷、燃烧火把的动作,又握拳击掌、再指向自己胸口和村人,最后指向李漓一行。“卡纳克。”女族长低声咕哝,喉音沉沉,仿佛是从冰层下发出的古老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