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9章 分别(第2页)
易年翻到背面时,发现刻着个歪歪扭扭的\"遁\"字。
显然是老骗子昨晚偷偷刻的。
日头又升高了些,积雪反射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老骗子裹紧棉袍,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往北走去,背影佝偻却坚定。
身影渐渐消失在雪地尽头,只有沙哑的歌声随风飘来:
\"世道艰哟~路难行~老骨头也得~挣命哟~\"
调子荒腔走板,却莫名让人眼眶发热。
七夏轻轻挽住易年的胳膊:
\"接下来去哪?\"
手指冰凉,却让易年感到一丝安定。
远处山巅的积雪被风吹起,像一片朦胧的纱幕。
\"先找白师兄…\"
易年望向南方,那是圣山的方向。
\"入魔的真武境太危险,得在他造成更多杀戮前阻止…\"
更重要的是,白笙箫或许知道些关于帝江之死的真相。
而那个真相,很可能串联起无相生、姜家和异人的阴谋。
七夏点点头,发丝被风吹起,扫在易年颈间,带着淡淡的香味儿。
阳光终于有了些温度,积雪融化的水滴从屋檐落下,像一串晶莹的珠帘。
……
晨光穿过云层,将东远州广袤的雪原染成淡金色。
易年与七夏并肩走在官道上,靴底碾过积雪,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官道两旁的田野一片荒芜,冻土坚硬如铁。
偶尔能看见几株枯树立在田埂边,枝丫上挂着冰凌,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没有鸟雀,没有走兽,甚至连风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片死寂的土地。
七夏忽然停下脚步。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一座荒村上。
茅草屋顶被积雪压塌了大半,土墙倾颓,露出里面黑黢黢的屋架。
村口的古井结了厚厚的冰,辘轳上还挂着半截冻硬的麻绳。
没有炊烟,没有人声,只有一片冰冷的寂静。
\"这里原本应该很热闹。\"
七夏轻声道。
易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仿佛能看见曾经的景象。
农妇在井边浣衣,孩童在晒谷场追逐,老汉蹲在墙根下抽着旱烟,青白的烟圈缓缓上升……
而现在,只剩下一座坟墓般的空村。
幽泉带走的不仅是人命,还有这片土地的精气。
易年捏了捏她的手,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
\"会好的…\"
指向远处一株从雪中探出头的小草。
那草叶枯黄蜷曲,却在根部泛着一点新绿。
\"你看,生命总会找到出路。\"
七夏望着那抹微弱的绿色,忽然笑了。
晨光落在她的侧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像是蝴蝶轻颤的翅膀。
那一瞬间,易年恍惚看见了初遇时的她——
\"走吧…\"
七夏紧了紧挽住易年的手,\"枫叶谷在哪儿?\"
易年伸手指着那条遥远到看不见的蜿蜒虚线,开口道:
\"枫叶谷在龙尾山南段,挺远,走吧…\"
那里,是老骗子甩开白笙箫的地方。
找,也是从那里找起。
二人几乎穿越整个东远州,终于,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山脉起伏的轮廓。
最高的那座山峰形似龙尾,直指苍穹,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七夏突然抽了抽鼻子:
\"你闻到了吗?\"
易年抬头,风中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是铁锈混着腐朽的木头。
\"血的味道…\"
他皱眉,\"不远…\"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加快脚步。
绕过一片枯树林后,眼前的景象让七夏惊呼出声。
雪地上躺着十几具狼尸,血迹已经冻成黑红色的冰晶。
而在狼群包围的中心,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蜷缩在母亲怀里。
女人后背血肉模糊,却仍保持着护住孩子的姿势。
她的手指深深抠进冻土,指甲全部翻裂,显然经历过惨烈的搏斗。
最令人震惊的是,她还活着!
微弱的白气从她唇间呼出,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细小的霜花。
怀中的孩子虽然脸色青白,但胸口仍有起伏。
\"还活着!\"
七夏已经冲了过去。
易年迅速检查伤势,青光在指尖流转:
\"失血过多,但还有救…\"
从怀中取出玉瓶,倒出两粒赤红色的丹药。
药香瞬间驱散了血腥气,连周围的积雪都融化了一圈。
青光如流水般包裹住伤者,女人后背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孩子青白的脸色也逐渐恢复红润,甚至无意识地往母亲怀里蹭了蹭。
七夏解下斗篷盖在母子身上,忽然指着不远处:
\"你看…\"
易年转头。
一只松鼠从树洞里探出头,黑豆般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在它身后,干枯的枝丫上竟冒出了几个嫩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