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小手 作品

第1795章 荒野求生(第2页)

\"陷阱要这样摆…\"

老猎户用石头压住树枝做的机关,\"要是爹…要是没人帮你,你就挖个浅坑,把尖棍…\"

说着,声音突然哽住。

易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溪床上游处,几具穿着东远州衙役服饰的尸体正被黑雾缓缓侵蚀,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走!快走!\"

老猎户一把拉起儿子,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直到跑出半里地,才在棵空心老槐树下停住,从树洞里拽出个包袱。

\"记住这个地方…\"

抖开包袱,里面是张粗制的兽皮地图,\"红点是藏粮食的树洞,蓝线是安全的路…\"

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

青年茫然地拍打父亲后背,力道大得让老猎户一个踉跄。

易年这才注意到老猎户后腰处有片不自然的暗色,那是被抓出的痕迹,虽然处理过,但恐怕也已经深入脏腑。

\"没事,爹没事…\"

老猎户强撑着站起来,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石头,这是你娘留下的…\"

颤抖着展开,是半块发霉的麦芽糖,\"就剩这些了,你吃…\"

青年欢呼着抢过糖块塞进嘴里,黏糊糊的手抓着父亲衣襟。

老猎户摸摸他的头,转身时却红了眼眶。

解下腰间的水囊晃了晃,突然朝易年藏身的方向看来。

\"那位好汉,要讨口水喝吗?\"

易年心头一震。

他确信自己的身形连行尸野兽都难以察觉,这个毫无修为的老猎户是怎么…

\"您眼力不凡…\"

易年索性现身,拱手行礼。

老猎户苦笑着指指自己受伤的左眼:\"这只眼三十年前就瞎了,剩下的这只倒是练出了些门道,您站的那片雪地上没有鸟叫…\"

易年恍然。

隐匿了身形气味,却忘了调整与环境的互动。

\"张大山,这是犬子石头…\"

老猎户接过水囊时低声说,\"我们爷俩从黑水村逃出来的,您…不是官府的人吧?\"

易年摇头,看着正在玩雪的青年:

\"为何不往西撤?\"

\"撤?\"

张大山扯出个惨淡的笑,\"您看看我这傻儿子,再看看我这把老骨头。逃难的队伍第一天就甩下了我们…\"

说着,声音低了些,继续道:\"其实也好…那些往西去的,我瞧见不少已经…\"

没说下去,但易年明白。

幽泉戾气侵蚀下,活人比死人更危险。

\"爹!看!\"石头突然指着天空。

一只乌鸦正掠过血色苍穹,羽翼边缘染着不祥的紫光。

张大山脸色骤变,开口道:

\"要变天了…得赶紧回洞里去…\"

匆忙收拾包袱,犹豫片刻还是对易年道,\"山神庙后头有个废矿洞,您…要是不嫌弃…\"

\"好…\"

易年也不知怎地,鬼使神差的回了句。

\"那快走…\"

暮色渐浓,三人沿着隐蔽的小径疾行。

张大山边走边教儿子认路标,时不时咳出几口黑血。

石头却突然挣脱父亲,扑向一丛挂着红果的灌木。

\"别吃!\"

张大山惊呼,但青年已经嚼了满嘴。

老猎户慌忙掐住他下巴:\"吐出来!这是蛇莓!\"

易年箭步上前,指尖青光一闪,青年喉间的毒果立刻化为粉末飘散。

\"多、多谢…\"

张大山搂着干呕的儿子,声音发颤。

\"这孩子自小就…他娘走的那年发了场高烧,后来就…\"

粗糙的手掌一遍遍抚过儿子后背,像在安抚受惊的幼兽。

易年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约摸傍晚时,三人到了地方。

矿洞比想象中干燥,角落里堆着晒干的草药和熏肉。

张大山点燃松明,火光映出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简易的动物图形,每个旁边都有反复描画的箭头。

\"闲着没事刻的…\"

老猎户有些窘迫地挡住那些\"教材\",\"这孩子记性差,得多看几遍…\"

石头蹲在火堆旁,突然用木棍模仿父亲的动作在地上划拉。

歪歪扭扭的线条渐渐组成个类似兔子的形状,青年高兴得手舞足蹈。

\"好小子!\"

张大山眼眶发红,转身从行囊深处取出个布包。

\"您瞧,这是他第一次打到兔子时,我留的爪印…\"

展开的布片上拓着个模糊的痕迹,边缘还沾着早已干涸的血渍。

虽然只是一只兔子,但那兴奋劲儿却溢于言表。

易年注视着这对父子,胸口泛起陌生的温热。

见过太多惊天动地的修行者,却在此刻被凡人最朴素的羁绊撼动。

张大山明知生存希望渺茫,却依然固执地将毕生所学灌输给痴傻的儿子,就像精卫填海,愚公移山。

\"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