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天下之大 何去何从
小诊所基本恢复了正常,除了那扇被损毁的卷帘门,其他地方基本看不出来这里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和屎无常并排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宋医生端来两杯热茶给我们,我接了,屎无常却没有接,他一直望着不时经过的路人发呆。
宋医生将茶杯轻放在台阶上,挨着屎无常,坐下说道:“你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
屎无常还是望着前方不说话。
他摸样看起来很不好,邋里邋遢,头发枯槁,五官削瘦,肤色蜡黄,眼珠子都看着发黄,加上他刚好坐在了诊所门口,路过的人不时对他投来异样目光。
“宋姐,你没什么大事儿吧?”
“没有,昨晚那几个人.....”
“都死了,不对.....好像有一个人跑了,也不知道那人叫什么,不认识,反正他们都是木偶会的人。”
宋医生皱眉:“木偶会是哪方势力,我们姐妹两个隐居千岛湖多年,和对方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对方为什么要针对师妹?”
“不是啊宋姐,长春会来千岛湖是因为想除掉疯道长这个眼中钉,目前看他们是失败了,没能做到,木偶会是能和长春会掰手腕的另一支江湖势力,他们来这里的目标也不是为了小姑奶奶,小姑奶奶是暂时性被惊门的人带走了,而这个惊门,又和旧武会有脱不开的关系,我和惊门的门主聊过了,我们答应了他的条件,他应该不会伤害小姑奶奶的。”
看宋医生表情就知道没听懂,我想了想,挠头道:“这次的事儿牵连到了各方利益,情况复杂,只能说咱们看到的都是明面上的人,背后还有几个能量很大的人在互相博弈,包括我在内,还有小姑奶奶她都只是恰巧被卷了进来。”
这时,一直发呆的屎无常突然开口道:“说的很对,我突然觉得练武没什么用,就算练到最强了也还是一样,就像棋子,唯一的区别是卒还是車。”
“不错,你知道就好,我就怕你经历了这么多事儿还醒不过来。
“有个成语叫匹夫之勇,意思是说,一个匹夫他就算再能打,再勇猛都起不了大作用,真正能决定战局胜败的,往往是那些躲在大帐中运筹帷幄动脑子的人物。”
“诸葛青是这样的人,惊门门主是这样的人,把头也是这样的人,把头在一个多月前就严厉劝过我,让我不要掺和你两的事儿,我现在怀疑是不是把头当时就预测到了今天的局面。”
“那你怎么还跟着掺和?”
“因为我是傻x,因为我是脑残,这个理由够不够?”
屎无常无言以对。
我一口气喝光了茶,放下杯子说:“我和把头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总是绝对的冷静,而我做不到他那样冷静,可能永远做不到,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对我有恩之人陷入困难而不救,很多时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不给人多余的时间去思考。”
我说的话句句是肺腑之言,我觉得人远比钱重要,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的吃饭本事还在,那钱什么时候都能赚,可若是我在意的人没了,那往后再也见不到了。
屎无常听后拍了拍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宋医生将头埋入了双腿中,我拍了拍她后背,也学她那样将头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了“当啷”一声。
我抬起头来。
只见一名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手中拿着饼干,她向我面前的茶杯中扔了一枚硬币便跑回了大人身旁。
我将硬币倒出来看了看,是枚五毛钱的钢镚。
屎无常自嘲道:“是给你的还是给我的?这是被当成叫花子了。”
“肯定是给你的,你看你那样,就跟肝癌晚期了一样,你是不是因为以前吃屎吃的太多了,皮肤才看起来这么黄的。”
“滚蛋,我现在这样因为人中黄暂时没有将寒毒压住,过段时间就好了。”
“寒毒?是不是因为你吃了那些舌头的原因?”
他默认了。
“当年在佳木斯,刀娃子的尸体送到冷冻房,一晚上不到舌头没了,我现在才知道是你干的,你吃的时候没感觉到恶心?”
屎无常摇头:“功药相合,斩了中焦尸,早已没了口腹之欲,对于我来说只要能变强,吃什么都一样,所谓的越过六甲就是透支身体而已,没想到就算那样了,还是赢不下那老道长。”
我摇头:“疯道长的境界不知多少年前就已经在你们这些江湖高手之上了,你经历过这一战后元气大伤,如果现在说将来有谁能超过他,我觉得那个人会是谢起榕。”
“我以为你一向很讨厌那个疯子,这么对我没信心?”
“不是没信心,我是基于理论分析学得出来的结论,因为你二人功法走的特质和路数完全不一样,你以外体为主,他以内气为主,你已经触碰到了上限,而他目前还没有触碰到。”
屎无常神色认真,摇头否定道:“哪有你说的这般简单,到了我们这一阶段,已是无人可学,无人可教,每进一步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目前那疯子的炼神返虚确实未到尽头,但他每走一步都比登天还难,因为人想登天起码还有坐火箭上去的办法不是。”
我皱眉问:“什么叫炼神化虚?它这个神和虚代表什么?我一直搞不清概念。”
屎无常想了想,回答我道:“没有概念,神可是神采,可是神光,虚可是空虚,可是虚无,那是内在精神气力的一个笼统描述,我没有资格总结,按照古代丹功上记载的描述,炼神还虚,又称上关,上九年关,通过这九关后,人便能进入丹功修炼的终极阶段,皆时入大定,内观照,移神天谷,藏以玄玄,纯阳之体,无形自秒,届时重满先天之精,人体内生机勃勃,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就像出生婴儿一般洁净。”
“啊!你这话意思是.....谢起榕炼到最后会变成婴儿??”
屎无常被突然的话逗乐了,他摆手笑道:“那怎么可能,我说的只不过是丹功书上的记载,你也可以看成是古人的一种美好臆想。”
我认真道:“可是.....他近些年确实是一次比一次年轻啊,不光他,我见过不少有真本事的道士都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的多,这不是证明了这条路是对的?只是尚无人达到你说的那种。”
屎无常摆了摆手:“不聊这个了,虚无缥缈的东西聊到尽头也没什么意义,你若真对这方面感兴趣,那你可以放下红尘去当个道士。”
我搓了搓脸说:“放不下,一点儿都放不下,我的红尘才刚开始,你答应了惊门的条件,想来用不了多久江湖上关于你的“事”会传的沸沸扬扬,你往后是什么打算?”
屎无常想了想,站起来说道:“我不回长春会了,我也不在乎江湖人怎么看我,我打算买辆质量好的小车,带上鱼鱼一起去旅游,一起去浪迹天涯。”
我起身道:“疯道长说她醒不过来了,天下间无人可救,她看不到。”
屎无常望着我,认真说:“她一定能看到。”
这时,宋医生也站了起来,风吹开了她额前刘海,她则望着屎无常道:“师妹若醒着,我不会管,师妹若醒不过来,我不会同意你带她走。”
我点头:“俗话说长兄为父,长姐为母,于情于理来说宋姐你确实有这个权利。”
屎无常明显急了,但他这个人又不擅长表达,所以他立即冲着宋医生长鞠了一躬。
宋医生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一拂衣袖转身便走了。
望着屎无常一脸难过的样子,我心中是五味杂陈。
她们二人......到底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