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鹅 作品

37.第 37 章 二更合一(第2页)

三姑娘出嫁的时候,要是嫁妆单子上没有一两件好的,怕是婆家会看轻。

“我的陪嫁里,还有几柄泥金的扇儿。”

伯府那样的人家,放到汴梁也算是高门子,元娘的嫁妆要是置的薄了,伯府那边会有怨言。

元娘嫁过去,姑婆不喜,到时会受磋磨的。

“要是三姑娘看到你给元娘置办的嫁妆这样厚,她心里怕是会不好受。

都是你生的,也不好薄了她。”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样的道理,连卢妈妈都晓得。

“我手里就这么多的银钱,这么多的物件,若是给她们仨人平分,元娘的那份,就不能看了。

伯府见到这样的嫁妆单子,怕是要退亲。

即使不退亲,元娘嫁过去,会有好日子过吗?”

她只能先紧着元娘这边。

冯氏心里还有其他的计量没有说出口。

她二女的亲事还没有订下,想来是越不过元娘的。

姐妹俩人,将来一个是嫁高门,一个是嫁下门。

她的嫁妆怎么能和元娘的相比较。

给二女置的薄些也无妨。

“咱这样的人家最难了,听说有的人家,为了给女儿置办嫁妆,连宅子都给卖了。

这嫁妆攀比之风,愈发严重,害的咱也要掏空家底置嫁妆。”

卢妈妈口中的事,冯氏也晓得,还是汴梁四品京官家的事。

她当年出嫁,家里给她筹备嫁妆,也是费了不少银钱,如今轮到她给自己女儿置办,更甚从前。

“以后咱二房在吃穿上,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告诉胡娘子一声,今年除夜,别做那么多菜了。

这平日里的肉食,能减的也都减掉吧。

银钱都是省来的。”

这什么事都挤到一起来了,又要置办年礼,又要置办两个女儿的嫁妆。

南边遭灾,又影响了青州,使得米价,肉蔬都贵了不少。

冯氏如今也晓得银钱不趁手是什么滋味了。

……

“元娘,你瞧,如今灶房里的胡娘子,真是越来越不是东西了。”

从灶房提回来饭的银枝,进了屋。

元娘的屋里,到处透着一股子官宦人家小娘子的贵气。

糊窗子的布用的都是从整匹绸子上剪下来的。

她见了坐在椅子上描大字的元娘,说起了胡娘子的不是来。

一边说,还一边打开食盒,把里面的菜端了两碟儿到元娘跟前让元娘瞧。

元娘脖子里戴着一个银项圈,银项圈下面是把做工精巧的银锁。

梳着双丫髻,脸庞儿两边还留出了一小撮细发,用红绳绑了。

发髻上戴着镶了真珠的头花。

她和冯氏不同,性子有些骄纵,拿眼儿瞅人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我看你才不是个东西。”

元娘还没说话,她的奶妈就从屋里走出来了。

她穿着一身湖色的绸子衣裳,屋里的丫头都叫她周妈妈。

周妈妈见这个小蹄子,又在元娘跟前挑拨是非了,脸子都沉了。

银枝见她出来,吓的立马低下了头,仿佛鹌鹑似的,把那两碟儿菜匆匆的又拿了回去。

“下次让我发现,你再这般,我就去告诉娘子,让她卖了你。”

周妈妈走到她跟前,疾言厉色的,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发现了。

“妈妈……我不敢了,我只是气不过胡娘子给咱屋里的菜。”

银枝连连认错,她知晓周妈妈不是在与她说玩笑话。

“别以为我不知晓你的那点小心思,日后你就别进屋来伺候了,换上旁人来。”

周妈妈的一句话,把银枝赶出了屋。

银枝的脸子都白了,想哭都不敢哭。

周妈妈看了一眼这几个菜,然后来到元娘旁边小声解释道,

“姑娘,娘子屋里吃的也是这般。

南边遭了灾,咱二房日子不好过。”

“我娘手里是没银钱了?”

元娘有些不解。

“银钱有是有,只是今年五月里,娘子嫌自己箱笼里的缎子,放的颜色不够鲜亮了。

让人去南京给姑娘置办新缎子,仅是缎子,就花掉了一两百贯银钱。

姑娘的嫁妆是一桩事,府上人情往来,哪个不需要银钱。

咱二房的下人又不少,这到了年关,又要出去一大笔银钱,置办年礼……”

冯氏原本想把自己嫁妆里的缎子给元娘的,这样能省些银钱。

可那些缎子在箱笼里放的毕竟有年数了,比不上新缎。

“如今咱家能吃上这些,已经不错了,外面有的人家都断了炊。”

元娘是周妈妈奶大的,她比谁都疼她。

把这些事与她讲了,哄的她用了饭。

被赶出屋的银枝,趴在下人房的床上偷偷的哭。

下人房也不是哪个丫头能随意住的。

只有在屋里伺候的大丫头,才能两个人睡一个屋,还有单独的床铺。

像在院里伺候的,只能和人挤在一起睡在大通铺上。

周妈妈不让银枝进屋伺候了,也就意味着,她要搬走去睡通铺。

睡在通铺的丫头,每天早上,还要给在屋里伺候的大丫头打洗脸水。

“你说你也是,干嘛和那灶房的胡娘子过不去。”

一个屋里的大丫头,见她哭的这样伤心,忍不住说道。

“你哪里晓得。”

胡娘子见了元娘屋里其他的大丫头,都巴结的不行。

可是对她哪,连个脸面都不给,这让她如何不恼。

银枝趴在床上,哭的更加的难过了。

胡娘子是有些捧高踩低,可银枝是自找的。

要是她去灶房拿饭,能给胡娘子个好脸,胡娘子也愿意捧着她。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二房下人的伙食,不能说好,也就那样。

梁堇家隔壁的蔡婆子,瘦的脸颊都凹陷了下去,听说她在家天天烧香,想咒死那个偷她米的人。

“春桃姐姐,发生何事了,你怎麽哭了?”

梁堇中午在灶房没吃饱,回家又吃了半块馒头,在去灶房的路上,正好迎面撞见走来的春桃。

春桃红了眼,用手绢蘸着眼角,见是二姐儿,

“没什麽,就是冷风吹了眼。”

春桃不肯说,急着要走,梁堇也不好追问。

等到了灶房,从薛嫂子口中才知晓,春桃明日要过生辰。

想与胡娘子七十个钱,让胡娘子帮着做几个菜,可胡娘子嫌钱少,不肯做。

按理说,七十个钱不少了。

姑娘屋里的大丫头过生辰,都会私下里摆一桌,即使不摆桌,也会请胡娘子做几个好菜来吃酒。

三姑娘屋里其他的大丫头过生辰,都请春桃吃菜吃酒了。

如今轮到她过生辰,是要请回来的。

要知道元娘屋里的人过生辰,胡娘子没要人家的银钱不说,还自掏腰包给对方买了一角子好酒。

如今轮到三姑娘屋里的春桃,胡娘子连做都不肯做。

春桃平日里对梁堇好,上次梁堇帮她跑腿买糖霜,她私下里还给了梁堇一条穿旧的裙儿。

裙儿是旧的不假,可料子好。

再说了,旧裙儿也有的是人争着要。

梁堇只有两个裙儿,其中一个还是捡她娘刁妈妈的,刁妈妈把自己的改小了与她穿。

另外一个是细布的,只有过年那几天她娘才许她穿。

第二日,又落雪了。

梁堇下晌的时候,回到了自个家。

扒开腌咸鸭子的坛子,数了八个鸭子出来。

放在木盆里浇上热水,用不要的刷牙子刷去上面裹的黄泥。

都刷干净后,又过了一遍净水,才放进瓦罐里煮。

然后又去东屋剪了一把蒜苗,这蒜苗是她拿蒜生的,就放在炕边。

炕里的火没有断过,屋里的温度够,生了一盆子,绿油油的。

她让桂姐儿给她烧火,做好后与她吃些。

没用多大会,一碟儿蒜苗炒腊肉,一碟儿茭白熘肝尖,一碟儿猪油炒鸡子。

再把煮熟的咸鸭子,用刀从中间切开,摆在碟儿上。

一个个油都流了出来,鸭子黄,呈现出暗黄色,都腌出来沙了,上面浸满了油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