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第 72 章(第2页)

　　现在的他，被沈星泽看一眼都是幸福的。

　　半晌，沈星泽轻声道：“沉哥，我想去看奶奶。”

　　谢沉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应道：“好，吃完饭我带你去。”

　　他拿了个小碗盛什锦豆腐，“来，再吃点儿……”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等等，沈星泽刚才叫他什么？

　　谢沉反应过来后，猛地抬头看他，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看他的眼神不再冷若冰霜。

　　谢沉幸福到整颗心都在颤抖，整个人僵在那里，被这句“沉哥”砸得有点晕眩，头重脚轻。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沈星泽第一次叫他“沉哥”，像以前一样。

　　又吃了几口什锦豆腐，沈星泽就吃不下了，有种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饱的早餐的感觉，反倒是谢沉没怎么吃，光顾着他了。

　　“你怎么了？”沈星泽犹疑看他，见他碗里什么都没有，还主动夹了锅贴给他，“你快吃。”

　　“我我我我吃好了。”谢沉语无伦次，看见他主动给自己夹吃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三两口就吃掉，“诶你怎么不吃了，多吃点，你太瘦了……”

　　沈星泽饱得一口粥都喝不下了，摇摇头说：“我吃饱了。”

　　“那我也吃饱了。”谢沉随便扒拉两口，“咱们走吧。”

　　他们来到墓园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秋高气爽，再加上前几天经常下雨，即便正午的太阳也是温和的，天气十分爽朗。

　　这儿的墓园很大，基本每天都有人来祭拜。谢沉把车停在山脚下，两人徒步走上去。

　　谢沉对这儿的路已经很熟悉了，这些年除了公司和家，他最经常去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以前他是个唯物主义者，从来不信命运鬼神，但奶奶走了以后，他开始相信这世上真的存在冥冥之中。

　　他每回来看奶奶，陪奶奶说说话，回去就能梦到奶奶，他对奶奶说的话，在梦里得到了回应。

　　——他相信，那就是奶奶托梦告诉他的。

　　有一次奶奶在梦里告诉他，星星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他就是靠着这个信念走到了今天。

　　他牵着沈星泽的手，把他带到了奶奶的墓碑前，说：“奶奶，星星来看你了。”

　　明明太阳并不是很烈，却莫名刺眼得很，刺得人眼睛生疼，几乎睁不开眼。

　　沈星泽把花放到了墓碑前，深深鞠了三次躬，轻唤道：“奶奶。”

　　只这一句，鼻子便忍不住发酸，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上来。

　　每逢清明，沈星泽也会跟爸妈一起去给先祖扫墓，但那些都是从未见过面的祖先，于他而言只是历史人物。

　　这对父母双亲、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俱在的他来说，是第一次看到曾经的生命突然化成一抔黄土，刻了一座墓碑，与青山为临。

　　谢沉上前抱住了他。

　　怀里的人哭得不能自已，谢沉抬眼望了望天空，压住眼底的温热，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脑袋。

　　这一回，沈星泽没有拒绝他的怀抱，而是缓缓抬手，回抱了他。

　　没有多余的安慰话语，只是两个人抱在一起，在曾经疼爱他们的奶奶的面前，紧紧相拥。

　　那天他们在墓园待了两个多小时，下山已经是下午了。

　　上车后，谢沉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问他想不想回四合院。

　　沈星泽喝了一口，摇摇头，“我想去医院看我爸。”

　　昨晚从医院出来后，他就再没有回去过，他有点担心父亲。

　　沈星泽说完这句话后，车厢内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但二人都没有说破。

　　谢沉笑说：“好，我送你去。”

　　一边说着一边打方向盘，启动引擎。沈星泽又喝了一口，见他没有喝水，就把自己喝过的矿泉水递给他，“你要喝吗？”

　　谢沉先是愣一下，随后很自然地接过来，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

　　从墓园到医院，一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气氛却很轻松，仿佛回到了七年前，他们共喝一瓶水，不分彼此。

　　可是无形之中又好像有一把手将他们推得很远，很远。

　　这给谢沉的感觉很不好，就像时时刻刻站在悬崖边上，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到医院门口，在沈星泽下车之前，谢沉拉住了他的手。

　　沈星泽回头看他，等着他说。

　　谢沉捏了捏他的掌心，他的手很凉，没什么温度。

　　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或者说不敢。可是当他握着的手心一点一点变温，不再像个没有一丝生气的机器人，他便觉得自己做的事是有意义的。

　　他说：“星星，晚上我来接你，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窗外的汽车鸣笛声和人来人往的说话声。

　　车厢内静默了很久，久到谢沉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到轻声回道：“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