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呛出眼泪(第2页)

罗杰正研究如何把七种酱料调和成鸡尾酒,抬头发现她已用薄饼卷着腌洋葱和椰蓉,叠成了印度版墨西哥卷。

穿鼻环的老板娘突然按住她手腕,将藏红花饭摆成莲花状:“湿婆神看着呢!”

小七吐吐舌头,偷偷把讨厌的苦瓜片塞进罗杰的薄饼夹层。

窗外恰有只孔雀踱过,尾羽扫过窗棂时落下的蓝绿色绒毛,正巧掉进她的玛莎拉奶茶。

市集中央的鼓手敲出暴雨般的节奏。

小七用椰子壳当鼓加入合奏,却把12/8拍打成了迪斯科劲曲。

卖纱丽的老头笑着抛来串脚铃,她系在手腕当钹片,甩臂时铃铛与铜镯撞出清越碎响。

罗杰被拉进即兴舞蹈圈,僵硬的动作像台生锈的机器人。

小七趁机往他裤袋塞了把腰果,坚果随着他扭胯的动作哗啦啦掉落,引得围观孩童满地捡拾。

当鼓点达到最高潮时,她突然扯下头巾盖住鼓面——骤停的寂静里,屋簷惊飞的鸽子振翅声成了最响亮的余韵。

手绘摊位的姑娘们指尖翻飞如蝶。

小七非要挑战复杂的新娘图案,结果半小时后小臂成了抽象画展——本该缠绕的莲花蔓藤糊成棕色毛线团,孔雀尾羽像被雷劈过的树枝。

“这是孟加拉虎风格。”她强行解读,顺势在罗杰手背画了只独眼猫。

颜料未干时,卖冰棒的小贩路过,两人举着黏糊糊的手接不住化开的甜水,芒果浆顺着腕部花纹淌成金色的血管。

耍蛇人的藤筐里探出花纹艳丽的脑袋。

小七借来斑驳的笛子乱吹,眼镜蛇却缩回筐底装死。

当她赌气要掀盖子时,艺人急忙塞来条橡胶假蛇,她拎着蛇尾当跳绳甩,险些抽翻隔壁的香料摊。

罗杰用手机播放真正的印度蛇笛音乐,音箱里流出的古老音阶竟让假蛇开始“舞动”——原来是卖艺少年的遥控把戏。

小七识破机关后,硬是用蓝芽连上自己手机,给眼镜蛇表演配了段电子摇滚乐。

制作杰勒比甜食的铜锅翻涌着橙红色糖浆。

小七接过刚出锅的螺旋甜圈,糖丝在唇边拉出三根金线。

她转身想分给罗杰时,黏糊糊的甜圈粘住了路过山羊的胡子,扯出串咩咩的抗议声。

清洗糖渍的自来水管突然爆裂,水花将阳光折射成微型彩虹。

小七举着甜圈在彩虹下转圈,糖浆滴落处立刻引来成群的蚂蚁,在地面拼出幅流动的琥珀地图。

戴着老花镜的香料店主在玩新花样。

小七闭眼抓了把混合香料塞进嘴里,瞬间被丁香、黑胡椒和小豆蔻的复合攻击呛出眼泪。

罗杰递来的酸奶救了她半条命,残留的香料渣却在杯底凝成星座图案。

老头笑着推出“今日特调”——用藏红花在玛莎拉粉上画出笑脸。

小七非要自己调配,结果混合出的气味让路过的牛都绕道而行。

最后这包失败作品被塞进罗杰的揹包,未来三天他的每件衣服都散发着寺庙香火混搭咖哩的奇妙气息。

卖彩色气球的男人像移动的梦幻城堡。

小七非要学吹长条气球扭小狗,结果爆掉的气球皮崩到炸脆球摊位的油锅,溅起的油花吓得小贩举起锅盖当盾牌。

罗杰用剩余气球编了顶歪扭王冠,戴在她被海娜涂花的头上。

夕阳恰好在此刻穿透薄橡胶,将粉色光晕投在她鼻尖的汗珠,仿佛戴了颗会呼吸的草莓糖。

老城墙上的残破风筝挂满电线。

小七用捡到的尼龙线绑住塑胶袋,自制“风筝”刚升空就被乌鸦叼走。

她追着黑鸟跑过三个巷口,最后在垃圾堆里找到的塑胶袋已裹满芒果核和糖纸。

真正的风筝高手在屋顶放出鹰隼造型的大家伙,小七在下面拼命挥手当“人肉风向标”。

当风筝终于借到上升气流时,她欢呼着蹦起撞上晾衣绳,夹子上的纱丽瀑布般泻下,将她和罗杰罩成两尊蒙面神像。

临别前的最后甜点是玫瑰糖球。

小七含着糖说话,模糊的发音让卖糖老妇以为她在念咒。

糖球融化到最薄时,她突然吹出个透明的泡泡,夕阳透过糖膜在墙面投下跳动的橘色光斑。

罗杰摸出张皱巴巴的卢比纸币,两人轮流在上面画下今日见闻:咖哩溅射的斑点、海娜花纹的残影、气球爆裂的星芒。

当纸币传回小贩手中时,老人笑着将它折成小船,放进漂满烛火的排水沟。

次日清晨,两人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你的秘密香料库漏了!”罗杰拎起小七的刺绣揹包,黄绿色的玛莎拉粉正从缝隙簌簌洒落,在酒店白床单上晕出咖哩味的银河。

晨光穿过孔雀蓝窗帘,把打包箱胶带的折光投在墙面,像一群跳塔布拉鼓的透明精灵。

小七正把皱巴巴的纱丽塞进行李箱,忽然抖出三颗风干柠檬:“难怪这几天有股寺庙薰香味——”

话音未落,藏在衣褶里的万寿菊花瓣雪崩般泻出。

罗杰的驼色外套遭了殃,领口黏着片枯瓣,像被神明盖了枚告别邮戳。

洗手台堆满未干的赫娜手绘,小七索性扯下酒店便签纸当临时画布。

圆珠笔描到第七朵歪扭莲花时,催命的门铃响了——接机车在楼下狂按喇叭。

她抓起化妆品乱塞,睫毛膏滚进铜制湿婆像摆件的臂弯,成了滑稽的三叉戟。

“你确定没忘东西?”罗杰单膝压住爆满的行李箱,拉链齿咬住半截丝巾穗子。

小七转着圈扫视房间,突然扑向枕头底下的皮质笔记本,内页夹着的菩提叶标本飘出来,恰好落进他来不及合上的护照夹层。

电梯镜面映出两只狼狈的候鸟:罗杰的围巾缠着串茉莉花环,小七的发丝间别着二十个彩色发夹——全是市集里试戴后忘摘的“纪念品”。

行李推车经过时,她揹包侧袋蹦出颗顽皮的腰果,跳进大堂的盆栽里,成了德里留给蚂蚁的最后礼物。

阳光切开旋转门的瞬间,小七突然转身狂奔。

罗杰心跳骤停了两拍,却见她从前台捧回杯未喝完的玛莎拉茶,仰头饮尽时金红液体顺着下巴流淌,在晨光里凝成一道液态琥珀。

空纸杯被捏扁塞进他口袋,余温像恒河最后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