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落尘 作品

第616章 本我身(第2页)

"镜像..."张九思左臂星痕突然灼痛,那些被净化的镜魄力量开始沸腾。他忽然明白为何星罗称他为半身——真正的星主早已将自身善恶剥离,善念化为星罗上人,恶念化作初代镜侍,而他竟是星主斩出的"本我"。

镜阵突然加速旋转,十二万面铜镜同时映出张九思的身影。但每个倒影都在做不同动作:七岁的他在抄写星谱,十五岁的他跪拜古卷,现在的他手持玉笛,而未来的他...正在星空尽头修补破碎的照影镜。

"星谱第四章第七变调。"孟婆残魂突然念出笛谱,往生灯火焰形成音符形状,"当年青瓷就是听到这个才觉醒的。"

张九思的玉笛自动贴上唇畔。他尚未吹奏,笛身已传出空灵的音符。音波与镜阵共振,铜镜中的无数"自我"开始同步。当所有倒影都做出横笛姿势时,祭坛底部传来镜面破碎的巨响。

星火坠入裂缝,照亮下方被遗忘的真相——初代镜侍的尸身被九根星髓石钉固定在冰壁上,胸口插着完整的照影镜。镜面映出的不是任何人的倒影,而是一片混沌的星空,十二颗主星被青铜锁链缠绕。

"天门..."张九思的星纹突然投射出光柱,与镜阵形成完美对接。无数记忆洪流般涌入:星主并非要维持轮回,而是在尝试打开通往天镜界的通道;镜侍一脉存在的意义,是用纯净的星力温养钥匙;而他这个"本我",才是真正的钥匙本体。

孟婆残魂发出最后的尖啸,扑向旋转的镜阵。在她触及星火的刹那,往生灯里初代镜侍的神识突然跃出,化作流光没入张九思的玉笛。笛身裂纹彻底愈合,浮现出与星纹完全对应的图案。

"镜侍青瓷,恭迎星主归位。"

少女空灵的声音从笛孔中飘出,那是三年前雪夜里,青瓷将骨铃系在他笛尾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当时他没注意到,少女的瞳孔里映着两重星纹——属于星主的金纹与属于镜侍的银纹正在缓慢融合。

镜阵运转到极致时,所有铜镜突然同时转向。它们不再映照张九思的身影,而是聚焦在祭坛上方某处。虚空开始扭曲,浮现出一道被青铜锁链缠绕的门户。门缝中渗出星光,每一缕光里都裹挟着痛苦的嘶吼——那是历代被吞噬的镜侍神识。

玉笛突然变得滚烫,笛尾自行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星髓石核心。张九思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照影镜阴面,而井底那面不过是仿制品。他左臂的星痕自动脱离皮肤,化作流光缠绕在笛身。

"星火焚尽三千世..."他念出铜镜中见过的箴言,将玉笛指向天门,"原来焚的是镜中虚妄。"

笛声凝成实质的星火,顺着青铜锁链焚烧。门内的嘶吼渐渐变成解脱的叹息,十二万面铜镜接连爆裂,每一片碎片都映出不同镜侍安详的面容。当最后一条锁链断裂时,天门轰然洞开,露出里面蜷缩的星空身影——那才是星主真正的"本我",被自己剥离的善恶两面囚禁了千年。

"还不明白吗?"星主本我抬起与张九思一模一样的脸,声音却苍老得可怕,"你是我斩出的"现在身",本该在完成使命后回归本体。"他指向张九思左臂,那里正浮现出与星罗尸体对称的星痕,"但初代镜侍给了你独立的星火。"

祭坛开始崩塌,镜阵碎片如流星般坠向忘川。张九思的玉笛自主吹奏起星谱终章,笛声引动他眉心的星纹脱离,化作流光包裹住星主本我。

"青瓷给你的不是骨铃,是她用星髓石重塑的心。"星主本我在被星火吞噬前突然说道,"所以她才会在冰棺里微笑..."

天门崩塌的轰鸣中,张九思接住从天而降的照影镜完整本体。镜面不再映出任何倒影,而是显示出忘川河底的景象:十二具水晶棺围成环形,中央冰棺里的青瓷双手交叠在心口,唇角含笑,眉心星纹完整如初。

玉笛末端的骨铃突然重现,铃舌上沾着那滴忘川水。张九思将水滴在镜面,水面顿时浮现出星罗上人最后的手记:"镜侍非侍,星主非主,得见真我者超脱轮回。"

酆都的天空第一次透入真正的阳光。张九思站在消散的祭坛遗址上,脚下是忘川河水新生的涟漪。他低头看向完整的照影镜,这次镜中只映出他独自执笛的身影——左臂星痕消失,眉心再无印记,唯有笛尾骨铃在风中轻响。

那是轮回之外,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