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呼唤(第2页)
"镜中花,水中月。"孟婆用竹篙搅动河水,更多记忆碎片浮出水面,"你以为斩断魂火就能摆脱宿命?照影镜要的从来不是完整的魂魄,而是......"她突然将竹篙刺入水中"张九思"的胸口,"星髓石认可的容器。"
被刺穿的"张九思"没有流血,身体逐渐透明,最终化作一团星辉被孟婆收入灯笼。老妪满意地看着灯笼里多出的一缕幽光,抬头露出满口黑牙:"半步星主的神识,足够老婆子我酿三壶好酒了。"
张九思眼神微冷。他认出那灯笼里囚禁的??是历代强者的神识碎片,其中几缕气息甚至不弱于现在的自己。星光长剑回到手中,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这是他在古籍中学到的"斩神咒",专门针对魂魄类存在。
孟婆见状却笑得更加欢快,骷髅拐杖重重敲击船板。忘川河水突然沸腾,十二具青铜棺椁从水底升起。棺盖开启的瞬间,张九思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那是十二代镜侍的尸骸,每具尸体心口都嵌着星髓石。
"星罗那小子斩杀十二镜侍,却不知他们才是压制照影镜的关键。"孟婆的嗓音突然变得年轻,皱纹密布的面容开始变化,最终定格成阿照的模样,"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张九思注意到"阿照"手腕内侧的星痕正在发光,与青铜棺椁中的星髓石产生共鸣。他瞬间明白了很多事——为何青瓷能承受星髓石的力量,为何阿照能操控骨铃,以及为何孟婆对镜侍传承如此了解。
"原来你才是初代。"星光长剑上的符文全部亮起,张九思的声音依然平静,"星罗上人斩杀的,不过是你的十二个容器。"
"阿照"——或者说初代镜侍——露出赞赏的笑容。她轻轻挥手,十二具尸骸同时睁开眼睛,星髓石从他们心口飞出,在空中组成残缺的星图。
"三千年前,我自愿成为照影镜的容器,只为参透星空奥秘。""阿照"的声音带着古老的韵律,"但星罗那个伪君子,发现镜中秘密后就想据为己有。"她指向张九思眉心血痕,"你体内的星髓石,本该是他的。"
张九思忽然感到血痕处传来灼烧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他立即运转功法压制,同时暗中催动玉笛中的后手——三年前自斩魂火时,他就在每缕魂火中都种下了禁制。
"你以为我在意这些陈年旧事?"张九思突然踏前一步,脚下星阵光芒大盛。整个宫殿的星髓石同时响应,在虚空中投射出完整的星图,"我要的,从来只有力量。"
他猛地将星光长剑插入地面。剑身符文如活物般爬出,顺着星阵纹路蔓延至整个宫殿。十二颗飞在空中的星髓石突然停滞,然后不受控制地飞向张九思,一颗接一颗地嵌入他周身大穴。
"阿照"终于变色,手中竹篙化作骨剑刺来。但为时已晚——张九思周身穴道中的星髓石已经点亮,构成一个微型星空。当最后一颗星髓石归位时,他眉心血痕完全裂开,露出里面旋转的星云。
"星主临世。"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整座宫殿的时间为之凝固。忘川河水停止流动,孟婆的骨剑悬在半空,连漂浮的记忆碎片都静止不动。只有张九思能在这片静止中行动,他缓步走向"阿照",指尖轻点她眉心。
"感谢你送来十二颗星髓石。"张九思的声音在静止时空中格外清晰,"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阿照"眉心出现一个光点,随即迅速扩散至全身。当张九思收回手指时,她的身体如沙粒般崩塌,最终只剩下一枚古朴的铜镜碎片悬浮在空中。
张九思握住碎片,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庞大记忆。三千年的轮回,十二代镜侍的悲欢,星罗上人的背叛,以及......照影镜真正的来历。他忽然明白为何初代要设下这个局——照影镜根本不是法器,而是星空彼端某位存在的眼睛。
时间恢复流动的瞬间,整座星髓石宫殿开始崩塌。忘川河水倒灌进来,将一切淹没。张九思立于虚空,看着手中的铜镜碎片逐渐融化,渗入眉心血痕。当最后一点铜光消失时,血痕变成了完整的星形印记。
"原来如此。"他低头看向脚下汹涌的忘川河,河水映出的不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一片浩瀚星空,"这才是开始。"
玉笛自行飞回手中,笛孔中渗出的不再是血珠,而是纯净的星辉。张九思轻抚笛身,奏响星谱终章。笛声所过之处,崩塌的宫殿碎片重组为十二面铜镜,镜中不再有历代镜侍的身影,只有无尽星空流转。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张九思已站在酆都鬼市的牌坊下。远处孟婆的木舟刚刚靠岸,船头灯笼里多了一缕挣扎的幽光——那是初代镜侍最后的神识。
"半步星主终究不是真正的星主。"张九思自语道,目光投向鬼市深处。那里有口古井,井底沉睡着照影镜的阴面。他缓步前行,道袍上的星纹随着步伐明灭,眉心的星形印记则愈发璀璨。
鬼市中的游魂纷纷避让,它们本能地畏惧这个身上同时散发着星辉与镜光的人类。张九思对周遭的骚动置若罔闻,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古井方向——那里传来只有星主才能听见的,来自星空彼端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