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3章 梁习之死
“嘿,怕什么啊,有梁习大人在,这并州,乱不了。”
酒馆里的伙计,笑呵呵地给新来的客商端上了饭菜,让他们只管来并州做生意。
沈修假装一副为难的表情,叹息道:“听说北疆那边在打仗,若是楚国打赢了,就会从北面和西面,一起攻入并州。”
“后面,我可不敢带着货物往并州来了。”
其实,在轲比能被韩龙所杀之后,士颂就改变了自己原定的刺杀计划。
既然轲比能死了,集中起来的影爪,也不用闲着了,直接向东,混入并州,继续找机会刺杀梁习就是。
不论是士颂也好,还是沈修自己也好,都觉得,这次应该没有问题了。
毕竟,他们都亲眼看到韩龙在力竭之后,被轲比能的护卫砍成了肉泥。
此刻,不仅是酒馆里的伙计了,就连在边上喝酒的客人也出声回应了。
“怕什么!”
“并州只要有梁大人在,就一定没事。”
“且不说梁大人有在后面暗中帮扶那中部鲜卑一把,楚国贼子只怕难以得胜。”
“就算是楚贼击破了中部鲜卑,那又如何?”
“他们还真敢走白登道,杀入我并州?就算是他们真敢来,我并州儿郎,不论士兵百姓,合起来也有二三十万壮丁,大家同仇敌忾,跟着梁大人一起,还怕他楚贼!”
说到最后,这客人端起面前酒碗,一饮而尽。
“你就放心大胆的在并州跑买卖吧,哈哈。”
听这人胡吹大气一番后,沈修立刻拱手行礼。
“早就听闻梁习大人,乃是并州定海神针,有梁习大人在,并州定然稳如泰山。”
“但我听说,陛下有意南渡黄河,进入司隶,和楚国斗上一斗。如此大事,会不会把梁习大人调去南面,或者让梁习大人秘密前去南面当军师?”
这一发问,人群里,立刻有人回应。
“你就放心吧,远了不说,就说前几日,某家朋友,便认识刺史府上的仆从,还见梁习大人孜孜不倦,深夜都在处理政务,应对北方战事。”
“这一时半刻,只怕都不会离开晋阳城。”
得了准信,沈修立刻笑着回应。“如此,我就放心啦。”
晋阳,东汉时期的并州治所所在。
历史上,在三国时代,曹魏划入了冀州。
只是如此这个时空,曹魏的力量被挤压的太狠,并州,依旧还是东汉时期划分的那个并州。
这天夜晚,夜色如墨,空气凝滞。
夏日的闷热,让并州刺史府上的仆从,大多都赶着做完手头的事,好摇着扇子休息。
而几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刺史府邸后院内墙之中。
黑色皮甲的影爪卫精锐,在沈修的带领下,就这么摸了进来。
府邸的巡哨护卫,并非庸人。
几队披甲持戈的卫士,沿着固定的路线,来回巡视,铠甲摩擦,有规律的发出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
几个跳跃之后,沈修伏在一处月洞门上方,那繁茂的藤蔓阴影里,屏息凝神。偷听着两个路过的仆从,低声的交谈。
“大人议事快两个时辰了,还没散?”
“哪有这么快,那北楚部今春起兵以来,若没有我们的支持,中部鲜卑那边,早就被打崩了。”
“现在把诸位大人请来商议下一批支援物资的事,只怕又要到后半夜去了。”
对话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远去。
沈修,也带着人,如同壁虎般滑下,落地无声,迅速通过月洞门。
“书房,还是会客厅?”
略作思索,沈修还是决定先带着人去书房。
毕竟都已经到了晚上,又是商议军国大事,书房还是更加适合。
身后,揽诸、巯胃、伯奇、庄宏的身影也如鬼魅般闪现,紧随其后。
书房内,气氛凝重。
巨大的并州及北疆边境周边的地图,几乎铺满了整面墙壁,山川河流、部族势力范围等,都用不同颜色的墨线,标注出来。
并州刺史梁习,年过五旬,鬓角已染风霜,但腰背依旧挺直如松。
此刻正站在地图前,手指用力点着地图上代表中部鲜卑部落的区域。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东部鲜卑那几个缩头乌龟,被司马仲达吓着了,还真就凑了一万人马,前来支援。”
“只是这些不讲究的,居然不带粮草辎重。郁筑鞬为求粮草辎重,居然求到了我这类。”
“唉,还真是打得好算盘啊。”
“不知诸位以为,我并州,该如何应对?”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围坐在檀木书案旁的几个曹魏谋士,这些人中,不少人,还都是他梁习推荐给朝廷的。
他的副手,从前袁绍麾下谋主,得曹操赏识的辛毗,面容清癯,抚着颌下长须,沉吟半刻,才缓缓说道。
“明公所言极是。这些鲜卑人,什么都喜欢算计一番。”
“只是如今,大局如此。陛下又南征在即,我们得保障并州安稳,为陛下提供后勤支持,决不能让北楚部把我们拉入战火。”
“既然东部鲜卑出了军队人手,我们出点粮草辎重,也不是不行。”
谋士常林,也是梁习心腹,却有些犹豫。
“支持自然是支持的好,只是前不久探哨发回来的消息,说是北楚部的斥候战,越发嚣张,我们若是运输辎重粮草,现在容易半路被陈到所劫。”
坐在下首的羊耽,乃是并州世家代表。
他们羊家,本来在泰山郡生活,只是随着曹魏北退,他们羊家一大家子人,居然全部跟着一起跑过了黄河,进入了并州。
在场众人中,羊耽最年轻,目光锐利,当即表明自己的态度。
“常公过虑,当务之急乃解北楚之患。既然东部鲜卑派出人手,我们资助一些粮草辎重,也是为了加强中部鲜卑的力量。”
“若是担心楚国前来劫粮,我倒是有个办法。”
等众人都看向他后,他才笑着说道:“让东部鲜卑的人,自己派人来取粮,自己运回中部鲜卑就是。”
梁习听着众人的回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书案光滑的桌面,发出的笃笃声。
最后羊耽的建议,让他大为满意。
“好,此法甚好!”
书案另一侧,坐着梁习的独子梁施,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眉眼间依稀有父亲的刚毅。
他旁边,则是一位英挺的年轻人,他的好友,北地郡出身的世家子弟傅嘏。
别看他一身文士装束,青衫磊落。
但他手边,却有这样一把长剑,剑柄的皮革,磨损的不像样,但似乎也正印证了这把长剑的杀意。
这是一把常常被使用的剑,而非摆设。
毕竟:汉节梅花留不住,借君一剑斩楼兰。
傅嘏其人,其祖上,便是斩楼兰的傅介子。作为傅家子弟,自然是以先祖为荣,多有习剑之人,而傅嘏,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如今,得了好友梁施的推荐,成为了梁习亲卫武将。
此刻,他正听着梁习给辛毗等人分派任务,物资筹集,对接联络,路线探查等等。
但也就在这个瞬间,一声极其轻微的异常响动,陡然从窗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