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宇宙：不可知域01(第2页)
跃迁开始的瞬间，屏幕上的图像如舞动的弦般抖动。精心设计的实验环境，在空间变化中坍缩，帕提维娅数年的心血，皆死在疯狂跳动的数据图里。一团无名之火在你的胸中点燃，你要等待一个时机，让所谓的先知，见证庸人的愤怒。】
#……嗨，果然会出这种事吗。
#纯粹造物学派，这个对应的是统合吧？
#四个最大的研究课题之一。懂了，人多势众。
#反抗完全没用啊……
#博识学会内部也会出这种事啊。之前我还以为他们是挺谦逊的类型呢，自称庸人什么的。
#真理医生的道德指数太高的问题吧。他是个不错的人，导致让我们产生了误判。
#不过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像这种分配到的算力很少，研究室里的人也很少的小势力，他们的算力会被抢夺，难道大课题、大研究室分配到就算力就安全了？
#……对呀，不可能安全吧。
#所以，虽然表面上分了四个主要研究课题，把权杖的算力均分，各自研究，但实际上大家还是想独占所有权杖的算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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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没人主动说出来，大家还多少要点面子。
#想来也是啊，你想，连真理医生都因为没有成为天才俱乐部的成员而耿耿于怀，博识学会的其他人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大的诱惑理都不理。
【全能性破产?其二
连续失败的实验，使课题失去了最后的投资者。你看见一个落寞的背影，帕提维娅学士，她正在与「权杖管理委员会」签署协议，让渡出万分之一的使用权。
规模日益增大的兼并让事态向写好的剧本回归，知识就像金钱，源源不断地流向头部学派。了无背景的你们这时才意识到，最初由大学派主导，向下分配冗余配额的格局，只是短暂的幻梦。
「未来学大会」缔造的脆弱和平轰然倒塌，合作的高墙背后，赫然是一场学派战争。胜者将占有所有「权杖」，创造出完美学者，败者则成为受人耻笑的附庸。
作为科研助理，你和黑塔被蛮横地赶出控制中心，漂浮在「权杖」的外围。伴着空间场的振动，引擎牵引的黑色巨构仍陆续地跃迁至此。
她敲了敲你的额头，将你从角色扮演中唤醒。
黑塔唉声叹气，「本来还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读取一些关于『权杖』构造的信息，结果帕提维娅还没动身就被赶出来了。唉，我和她一样，这运气也太背了。」
天才也相信运气？
「准确来说，是概率。在高概率事件中遇上离群值，人类把这种情况描述为『运气』——当然，我的运气向来不太好。」黑塔讥讽似的叹了口气，不知是在向谁言说。
「之前有说过吧？知识圆圈，每当我想要走出它，创造更大的圆圈时，就会有意外发生。」
「关键时刻数据库因为存储元件故障而报销；团队里的核心研究人员在假期旅行中遭遇船难；粒子转化实验中，误触导致的坍缩……灾难总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刻出现，粉碎我的努力。」
难怪湛蓝星多灾多难……星想，你就是这么成为救世主的啊？
「你以为我愿意？我宁可用所有救世主的声望换一次无事发生。」黑塔不满地跺脚。】
#学派战争——这个就是边境贸易战争之后发生的事情了。
#黑塔女士的运气这么差的吗？
#我竟然开始理解，为什么黑塔是少见的原意和公司合作、愿意听普通人说话的天才了。如果像这样总是遇到运气不好的事，再怎么脾气暴躁也被磨成忍人了。
#哈哈哈哈哈黑塔和忍人隔了一万个星那么远吧！
#我说这个意思啦。在天才里，她的社会化程度算高的。
#社会化程度……你这就是仗着黑塔女士打不到你。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现在看来，黑塔就是脾气好，而且还有那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韧劲儿。
#很多普通人也有这种心气，黑塔女士能够成为天才俱乐部的成员，还是因为她本身天赋够高。
#不过，完美学者啊……这还是像最开始那个人的提议一样，博识学会还是要把权杖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让那个人成为天才俱乐部的成员。
【全能性破产?其三
莫利特学士的目光扫向死寂的同步指数，内心绝望如一只闯入星舰的猿猴。
数十台被集中至同一片星域的「权杖」，冰冷的电子管线将它们的演算系统连接。但机械巨构回应的，唯有沉默。
他本想实现相乘的演算效果，组建一套完整的神经系统。可帝皇制造的无机细胞超越人智，学士们无从激活。已死的天才，在静默里讥讽无能的庸人。
不过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只是个刚刚失业的科研助理。
你听到「权杖」的呢喃，一如有机细胞的蠕动，无机回路中的电子流淌。借用有机生命的形容：那些封闭内心的声音。
它们是无核的神经元，不具备思考的机能。
但它们为什么仍在发出声音？你触摸它们的「皮肤」，细微的振动在指尖传递。
你感受到「悲伤」。
无智慧的细胞，杀戮的兵器，能够在一微秒内湮灭整个恒星系的帝皇之剑。
但是，你却由衷地与它们产生了共情，心脏颤动，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在星际和平公司的协助下，学会成功自「权杖」中解码出一道讯息——有一颗负责提问的核心，发号指令的中枢，它曾连接所有的个体。
但关于核心，「权杖」没有给出任何信息。位置，功能，一切皆为空白。
普遍观点认为，所谓的核心，就是鲁珀特二世。在天才已死的如今，余留的无机细胞，不过是帝皇头脑的残渣。】
#这，自相矛盾吧？
#我觉得也是。一边说权杖系统失去了核心，无法启动，一边又有人好像感觉到了权杖系统传递出的感情。明显自相矛盾。
#但是，权杖系统可能有钥匙。
#那个钥匙难道不是鲁珀特二世本人吗？
#不能吧。整个权杖系统都变成了公司甚至博识学会的战利品，我不信公司能放着鲁珀特二世的尸体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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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啦，是活着的鲁珀特二世吧？
#这倒是有可能……但这样的话，核心就不可能被找到了——
#所以接下来，各个学派估计会想办法“制作”一个核心。
【反有机病毒?其一
有机体在帝皇战争中展现的颓势，印证了智械在竞争智慧上的优越性。两次战争中有机体的胜利，则展现出有机体在生存智慧上的先进性。
你躺在培养舱里，心脏忽地一阵搐动，实验的排异反应正在逐渐加剧。即使在克劳奇学士的实验品中，你的改造程度也是最高的那批。
你注射调和剂。
「是否存在一种中间形式，同时囊括了有机和无机的优势，克服其缺陷，从而成为最适合智慧发育的培养基。」克劳奇?欧姆诺从托克尔克学士手中继承来完美进化学派，他向「权杖」发问。
如果把宇宙比作一间图书馆，即使宇宙在面前一览无余，只有百年躯体的你，也无法穷尽所有的书籍。人类从出生起就站在已知的圆圈里，无论怎么向外走，总会被更大的圆圈束缚，难以再离开。
「但限制我们走出去的，不仅仅是智慧。还有落后的有机脑组织，以及短暂的寿命。」克劳奇与你四目相对，呼吸宛如机械引擎，「所以，完美学者才需要更长的寿命，无限长的寿命——你…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拥有不被约束的生命！」
丰饶永寿的身躯。一场无从死去的求药苦旅。
从狰狞的表情上看，显然克劳奇对你的回答并不满意，他的嘴唇张合，没发出任何声音。你忽地意识到，他正在不停向你问话，可你的耳畔充斥着白噪音的嗡鸣。
变量输入：鲁珀特帝国机械齿轮、高速维生营养液、灵长类兼容启动子……
证明：变量进入同态结合阶段，检测到基因与回路的双重特征，注入稳定方程……
视线开始模糊。
判定「自我认知」-我是无机体。
一团「不好念头」在脑内疯狂生长，扎根进意识深处。培养舱的强化玻璃犹如脆弱的坚果外壳，在你的拳头下崩裂成碎片。你起身向「权杖」深处狂奔。】
#……嗯？嗯？这是什么东西？
#这好像是“我”……应该也是一个研究者，被反有机方程侵蚀了……？
#但是这里的“我”是个有机生命吧？！
#结果自我认知判定变成了有机体？
#不好的念头——我记得当时鲁珀特二世也是这样，涌起了“不好的念头”什么的。
#难不成要出现鲁珀特三世了？
#不对吧，模拟宇宙的主视角不是星小姐吗？她会“附身”在历史上的重要人物身上？
#对啊，之前的每个视角都是虽然关键、但也只是小人物视角。
#感觉不太对劲。这个权杖系统也太怪了。
#等一下，这个实验应该紧跟在确认权杖系统缺少核心之后——也就是说，他们这是在尝试制造一个核心的替代品？
#但这完全就是人体实验吧！
【反有机病毒?其二
「它不会改变种族，但会改变思想。」
判定「自我认知」-我是无机体。
你是谁？回答：梅尼科，鲁珀特帝国的尖兵，帝皇的锋刃，螺丝星的喀纽齐卡是你的上级汇报单元。
你听到更多声音，「权杖」内的回响，横跨上千光年的无数「权杖」里，同时发出了无数梅尼科的吼声。
你记得自己的荣誉，在星系的歼灭战中，借由「权杖」阻止有机体对帝皇的干涉。为扼制反生命方程的演算，你的机体被摧毁。
但不仅于此，你感到分外悲伤。这个已被确定的未来，让你富有一种机械天生的使命感，去杀死那些悲哀的，毫无自由意志的有机生命。
你要消灭他们，打破宇宙的定局。结论：杀戮=拯救。
你身前有一位女性个体。基于安全分析，你不应向她暴露自己的无机身份。指令：扮演对方的同伴角色，并脱离其观测。
「认知被影响了么？像只喝醉的鸟儿。」她讪笑，看不清面容。
你判定「危险程度」-极危。
死亡率判定为——99.99％。
「接下来，你逃向黑暗。然后，扑进血的怀抱。」
警告，警告，对方机能远高于通常有机个体，尝试更改应对策略。
载入有机生命的行为数据库，指令：远离未知个体，与更多梅尼科取得联系。
你逃向储能区域。
死亡率判定为——66.02％。
警告，遭受到有机体拦截。反有机方程载入，启动歼灭模式…武器系统查询失败，再次申请启动歼灭模式…武器系统查询失败。
脑海中浮现出一缕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作为有机体的记忆。你尝试扫描阻拦者的面孔，那里只有模糊的杂乱数据。你很清楚，她在微笑，并逐渐靠近。
「一个美丽的波动，纷争与猜疑在花朵间绽放，相信你会喜欢这出万人主演的笑剧。」刀刃轻盈地刺进你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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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起了她的名字，波尔卡?卡卡目，杀死帝皇的凶手。】
#看到了寂静领主！
#这是什么情况？！人，有机生物变成无机生命了？
#拟造反有机方程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消失了，不再起作用了才对。
#完全没看出来情况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看上去完全就是意外啊……
#啊？又是意外？就这么一会儿，总觉得看到了好多意外啊。
【反有机病毒?其三
「你是说，自己感染了反有机病毒，还被寂静领主杀掉了？」黑塔半信半疑地掰开你的眼皮，尝试判断，模拟宇宙内是否也能发烧说胡话。
——她看到了这段历史。
被「意外」制造出的反有机病毒，借由电磁波的载体，在完美进化学派的通讯网络中，跨越物种的隔阂迅速传播，仿佛是在响应鲁珀特三世降临的恐怖预言。
数万名自认为是无机体梅尼科的学士占领了「权杖」，即刻对学会开战。以摧毁122台「权杖」的代价为前提，动乱终于得以平息。
为避免受感染的学士重新点燃帝皇战争。博识学会剥夺了他们的研究资格，并对患者终生严格监管。完美进化学派至此名存实亡。
学会内部是否仍存有隐藏的感染者？对完美进化学派的清算，又是否属于学派战争的一部分？人们对问题的答案心照不宣。
以这次事件为契机，星际和平公司对各大学派的资助开始收缩，因另一场持续百纪的战争临时建立的星际能源学派，似乎已成为最后的赢家。但对后世而言，以上这些都不甚重要。
「寂静领主，对鲁珀特而言，她就是那个阻止自己走出知识圆圈的存在。可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未来的天才对出现的同僚心感困惑。
成为刺杀暴君的英雄？还是说她感染了反无机方程？
「不，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波尔卡的目的仿佛一道有滋有味的点心，被黑塔含在嘴里反复咀嚼。当黑塔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就此得出答案时，微笑出现在嘴角，「新的难题，令人振奋，不是么？」
「居然能从第一次帝皇战争活到第二次帝皇战争，她这时候到底多少岁？难道说，第9机关的传言…」好吧，你永远弄不清黑塔的兴趣到底会落在哪儿。
你默默祈祷，希望寂静领主拥有宽宏大量的美德，千万不要因为你们在背后讨论她的年龄而痛下杀手。】
#还真是意外。
#这一部分完全就是按照事情的先后顺序排列的，读起来比之前模拟宇宙研究的历史都容易理解得多。
#可能是这段历史离“现在”越来越近，受到的影响也就越来越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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