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血色修道院的真真相
“薇薇安，黛儿，卡斯兰娜，原来，原来你们都在这里……”休伯利安看着牛圈里那一“只只”精灵，悲悯地挥出手，一发念力冲击，将所有精灵击晕过去。
或许她们都已经没救了，但休伯利安仍然不愿意面对这惨烈的现实。
她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这些精灵不只有修道院内的修女，还有这座山林里居住的普通精灵们。
现在，她们都变成了这个样子，甚至有不少，已经变成了食物，被吃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强烈的反胃感从小腹涌上喉咙，哪怕是休伯利安这个活了几百年的大精灵，也无法忍受那种恶心，扶着牛圈用手帕捂住了嘴巴。
雷和樱倒退两步，二人的脸上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他们感激地看向莱奥。
要不是卡斯提前识破了这一切，没有让他们吃下那锅炖肉，那他们现在也会是这个样子，趴在这牛圈里，成为一头供人宰割的牛。
吃着那杂乱的草料，发霉的水果，一点点把自己的肚皮撑大。
最后，成为一块儿别人餐桌上的牛肉。
“所以，这一切，都是这东西搞出来的，对吧？”蝮蛇放下自己妻子残留下来的皮甲，握紧手中的链锯：“我要杀了这个混蛋。”
“没错，杀了她，这东西真的该死！”锡林的女仆也握紧了武器。
她竟然在这怪物的影响下，攻击了自己最在乎的少爷，若是不把这东西干掉，她就是自杀谢罪也无法偿还少爷的恩情，向少爷赎罪。
“你们好像很生气，啧啧啧，有什么好生气的呢？”长着绝美面庞的人面牛身生物摊了摊手：“你们不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吗？”
“你们养牛，养羊，养鸡，养鸭，把它们养肥之后再屠宰，扒皮，分块，最后送上餐桌，这和我做的事情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你们养殖牛，我养殖你们罢了，自然选择，优胜劣汰，何必这么生气呢？”
“你看，我本来并没有打算杀掉你们，毕竟这修道院内的精灵都是女性，吃完了就没有了，所以我特意留下你们这些男人的性命，准备让你们和这些精灵配种，一点点繁殖出更美味的血肉，啧啧啧。”
“你们倒好，反倒不领情，打算攻击我……”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他们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这只人面牛怪要从蝮蛇的妻子杀起。
因为他还需要活着的男人，为它繁衍出更多的“牛肉”。
“你该死，你真是该死！”休伯利安已经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修道院周围的地面震颤着，一块块石头顺着她的精神力拽上了半空。
“我都说了，你们没必要生气，我只是做了和你们同样的事情罢了，为什么要愤怒呢？还是说，你们这群满嘴仁义道德的人类与精灵，其实是一群双标怪，只允许自己做，不允许别人做？”
“确实，人吃牛，牛吃人，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差别。”莱奥摊摊手，上前一步：“但问题是，你真的得是一头牛啊。”
“我当然是，我是觉醒的牛，我是获得了馈赠的牛。”
“你真的是吗？”莱奥打断了它的诉说：“你好好想一想，你真的是牛吗？卡卡里斯。”
“卡卡里斯？”
听到这个名字，来自北境的超凡者们猛地愣了一下。
接着，他们聚精会神地看着那牛身怪绝美的脸，心神一颤。
“等等，这个怪物，这个怪物的脸，确实和欢愉教派的大主教有七八分相似……”樱捂住了嘴巴。
“确，确实，很像。”书呆子擦了擦眼镜，也点了点头。
“没错，好像就是她，但卡卡里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卡卡里斯作为欢愉教派的大主教，其通缉令，早已在莱奥的授意下贴满了整个北境。
几乎每一个超凡者都被派发了寻找她的委托。
听到这话，休伯利安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清明：“没错，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有一伙自称欢愉教派的家伙，曾经住进过修道院，你是当初领头那个的助手，对，你就是卡卡里斯！那个领头的，叫……叫蕾比妮亚！”
“蕾比妮亚？那不是欢愉教派的教皇？”书呆子大吃一惊：“所以，欢愉教派那群疯子，一直都躲在修道院里？”
“可是，可是她们人呢？怎么只剩下一只牛身怪物了？”
“什？什么？”人面牛身怪朝后退了一步：“不，什么卡卡里斯，你们在说什么？我，我不是，我是阿尔德里奇大人的仆从，我是……等等，我是谁？我是谁来着？”
“真是可悲啊，卡卡里斯。”莱奥戏谑地摇着头：“你们向阿尔德里奇渴求力量，结果到了最后，却变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是你想要的吗？”
“你…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我没有渴求力量，是，是阿尔德里奇大人赐予了我力量，通过一个法阵，一个……”人面牛身怪说到这里，脸上的狂热戛然而止。
她想起来了，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当初蕾比妮亚大人，带领教徒潜藏在这个修道院内，利用欢愉的术法，让精灵们对她们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接着，蕾比妮亚大人就在这个修道院的地下，使用了偶然得到的梦的徽记。
与她卡卡里斯一起，呼唤了阿尔德里奇的名字。
再然后，她们就成为了阿尔德里奇的信徒。
对，没错，她们所有人都成了“信徒”。
卡卡里斯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牛一样的身躯，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相当精彩。
“不，不，我不是牛，我不是牛啊！我是人，我是人，我是欢愉之神吉薇尔的信徒，我不是牛啊！”
同一时间，大量的幻听也从卡卡里斯的耳畔响起。
卡卡里斯记得那些人的声音，那是所有教徒、主教以及教皇大人的声音！
“是啊，是啊，我们不是牛，我们不是牛啊！”
“卡卡里斯，救救我，救救我啊！我是蕾比妮亚！救我！”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这里好黑，好黑啊！”
卡卡里斯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
那个带着黑色礼帽的梦境之神——阿尔德里奇大人，确实降临了。
祂把当时在场的所有欢愉教徒，包括蕾比妮亚教皇一起，搓成了一个球，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然后，又把自己塞进了一只母牛的肚子里。
让自己从那只牛的子贡中生了出来。
卡卡里斯想起了，阿尔德里奇当初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以及祂说的那句话。
祂说：
“这是没有尝试过的玩法，让我看看，这样会发生什么吧。”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卡卡里斯抱住脑袋，不断在牛圈周围乱撞：“不，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修道院内的众人们神色各异，有的像看马戏团的小丑一样看着卡卡里斯，有的则一脸悲悯。
原本，他们以为，这头人面牛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却没想到，她竟然也是被算计的那一个。
“真没想到啊。”蛮牛诺顿砸吧两下嘴：“这个怪物，竟然才是所有人中，失去最多的那一个。”
莱奥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真是恶趣味啊。”
“是啊，竟然让一个人类从牛的子贡里生下来，啧啧啧……”诺顿摇了摇头。
“对了，卡斯小哥，你怎么知道这个怪物有问题的？”樱突然问道。
“我有探查的能力，还有遗物辅助。”莱奥随口扯了个谎。
他知道卡卡里斯有问题，一方面是他曾经见到过卡卡里斯本人，就在逃出欢愉教会的地牢的时候。
另一方面，是之前在特尔斯克城堡的时候，他遇见的那些梦境世界的怪物，那些自称阿尔德里奇信徒的诡谲生物们，也都是这副模样。
人面动物的身体。
似乎，那个家伙很喜欢整出这种恶趣味的花活。
“原来如此，不愧是您啊，卡斯大哥。”雷摸了摸后脑勺。
经过这次禁地的探索，无论是雷还是樱，都彻底对莱奥服了。
他们一开始，还认为莱奥实力低微，是要被他们保护的那一个。
却没想到，这一路走来，所有的危险，都是在莱奥的判断与指挥中度过的。
如果没有莱奥，他们在进入修道院的那一刻，就已经必死无疑了。
于是，雷说话间，竟然不自觉地挂上了敬语。
“像之前那样相处就好，雷，你们刚刚不也保护了我吗？”莱奥笑着看向少年。
“啊，哈哈哈，那倒也是！”雷又摸着后脑勺打了个哈哈。
“你和卡斯哥哥学着点，要谦虚，听到没！”樱用打肉棒甩了一下雷的脑袋。
“是是是！”
伊西丝龙悄悄看着莱奥，眉毛不禁皱了起来。
‘卡斯又一次勘破了一切，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他真的只是一个三阶的超凡者吗？刚刚，刚刚那力量，难道是他给我的吗？’
‘那他到底是……’
不知不觉间，伊西丝龙对莱奥的怀疑更盛一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休伯利安攥着拳头：“要杀掉她吗？可是，可是……”
冤有头，债有主，卡卡里斯该杀，也该死，但她的背后肯定还藏着一切的始作俑者。
若是能够顺腾摸瓜，找到那个家伙在哪，自然是更好的。
“不，不是的，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
另一边，卡卡里斯突然松开了抱着脑袋的手，眼睛转向莱奥等人：“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这是考验，啊哈哈哈，没错，这是考验，这是阿尔德里奇大人对我们的考验！”
“只要，只要我们能够把你们全部都献给祂，祂就会降下赐福，将我们所有人接纳为祂的信徒！”
“没错，就是这样，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把你们献给他！”
一直站在莱奥肩膀上的黑白猫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戏谑地笑容：“我说，你的愚蠢真的让我难以置信啊喵，都已经被人耍了，竟然还想着帮别人数钱喵~”
“……”莱奥没有说话。
其实很好理解，人在绝望的时候，总要给自己找点希望。
越是到了最后，越容易被骗，甚至，早就知道那是谎言，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相信。
前世有很多全职太太，没有工作，没有丈夫关爱，还受到婆婆的压迫，最终陷入绝望，满脑子都是想做出一番成绩，证明给自己的丈夫看。
但往往，这些苦命的女人，会被传销公司看上，被骗光最后一丝财产，甚至还被骗掉色相和生命。
她们看不穿那骗局吗？
不，她们只是不愿意相信，那拯救她们的救命稻草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罢了。
现在的卡卡里斯也是这样，阿尔德里奇的承诺，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不愿意相信召来的神舍弃了她们，她不愿意相信，自己从头到尾，都是阿尔德里奇手中的小丑。
卡卡里斯固然可恨，但促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卡卡里斯，却比她可恨一千倍，一万倍。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卡卡里斯从怀中掏出一个徽记，脸上挂上狰狞与癫狂的笑容：“呵呵，我知道你们，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丑陋？”
“觉得我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没关系的，放心吧，接下来，你们会变得和我一样！”
“我会引动阵法，我会把你们也献祭给阿尔德里奇大人！”
“没错，接招吧！”
卡卡里斯，说着就把那徽记举过头顶，开始念诵祷文：“无垠黑暗中的梦魇，超脱一切的伟大意志，请您聆听我的祷告，请您回应我的呼唤，请您吞下吾等献上的一切，请您在此降临！”
“该死的，绝对不能让他把这个术发动成功！”蝮蛇眼神一凝，提着链锯刃就冲了上去。
“这场噩梦该结束了，我不许你们再次毁掉我的修道院！”休伯利安打了一个响指，周围被她精神力举起的石子，就朝着卡卡里斯冲了上去。
“没错，上吧！”雷和樱配合着刚想冲锋上前，却被伊西丝龙拽住了肩膀。
接着，他俩被甩到了身后，而伊西丝龙却不发一言冲了上去，手中亮起了月光大剑。
“保护好卡斯，这里交给我们。”蛮牛诺顿看了雷和樱一眼，扛着巨剑冲了上去。
雷和樱对视一眼，又看向卡斯，咽了咽口水：“卡斯大哥，咱们好像被看不起了啊……”
而莱奥却只是笑了笑，抱着莉莉丝猫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