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修道院内的精灵呻吟
寻着那令人作呕的味道，莱奥等人进入了修道院的厨房。
那盖着锅盖的灶台上，还飘着一团一团的蒸汽。
但与他们之前差点吃到的那锅炖菜不同，这灶台上放着的，是一口蒸锅。
樱闻着那味道，再也忍受不了，捂着小嘴冲出了厨房，雷连忙追了出去。
“呕……”
很快，厨房外面就又一次传来了干呕的声音。
厨房内，诺顿和伊西丝龙不断交换着眼神，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哎。”莱奥走上前，掀开了锅盖。
水蒸气中，一双尚未瞑目的双眼正对着他，死死地与他对视。
莱奥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地将锅盖盖了回去。
顺手放了个水属性的术法，把灶台的火灭掉。
“女性，看着很年轻……”
“是那个蝮蛇的妻子吗？”诗寇蒂皱皱眉头，冷笑着传音道：“呵呵，让那个混蛋嘲讽你，现在遭报应了吧？”
“……”莱奥不置可否：“总之，先把人都叫来吧。”
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悚叫声，划破了修道院的夜幕。
“这声音，是锡林的那个女仆？”伊西丝龙愣了一下，连忙要朝教堂冲去。
却不料，莱奥伸出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卡斯小哥？”
“不要急，也不要单独行事，把雷和樱都叫上，一起过去。”莱奥冲她摇了摇头，眼神镇定。
“好的。”对上莱奥的眼神，不知怎的，伊西丝龙也镇定下来。
确实，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乱。
卡斯小哥的心理素质，值得自己学习。
等到莱奥等人赶到的时候，正发现锡林·列克托的贴身女仆站在教堂外的榕树下面，脸色铁青，一副刚刚呕吐过的模样。
“发生什么了？”莱奥问道。
女仆瞅了莱奥一眼，黑着脸举起手指：“找到……蝮蛇的妻子了，你们，去看看吧。”
什么？
蝮蛇的妻子找到了？
听到这话，伊西丝龙等人瞬间面面相觑，眼底的惊惧几乎就要溢出。
要是蝮蛇的妻子找到了，那刚刚厨房锅里蒸的，是什么？
几人强忍着心中的疑虑，走到教堂里面。
“蕾比，蕾比，你醒醒啊。”
蝮蛇正抱着一个半裸的女人哭泣着，哀嚎着，身体不断颤抖，长跪不起。
他小队的成员们只有两个还跟在身后，另外四个不知所踪。
那两个小队员头偏向一旁，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锡林·列克托和书呆子一起端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休伯利安院长漫步走到蝮蛇的旁边，拍拍他的肩膀：“节哀，让她入土吧，至少，至少让她走的体面点。”
“入土，入什么土，别给我假惺惺的！”蝮蛇一把拍掉休伯利安的手：“我妻子死在你们修道院里，这件事没完！”
“嘿，你个人类，院长好心关心你，你还不不识好歹了！”碧丝卡气鼓鼓的。
莱奥也趁着几人争吵的时候，来到尸体的旁边。
下一秒，他的瞳孔缩成一点。
说真的，这女人的死状确实吓人——
整个人的肚皮像怀胎十月一样鼓起，但却并非怀孕。
嘴巴张开着，口腔里被塞满了杂草，水果，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
莱奥强忍着恶心，把她的嘴巴扒拉开，发现其中的杂草上，竟然还有咀嚼过的痕迹。
这女人，是自己把这些东西吃到肚子里，活生生把自己撑死的。
这算什么？七宗罪吗？
“真是恶趣味……”莱奥呢喃着，合上了女人的双眼。
而在他旁边，碧丝卡和蝮蛇的争吵也到了白热化，两方剑拔弩张，几乎就要打起来。
“我说人类，你想对我们出手吗，呵呵。”碧丝卡嘲讽道：“就凭你们几个四阶的可怜虫，你们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弱小？”
“该死的，我就猜到你们这些精灵没安好心，各位，你们还等什么呢！”蝮蛇恨恨地咬着牙齿：“你们难道要等在这里，等着这些精灵把我们一个一个地杀死吗？”
话音落下，不仅是蝮蛇的队友，就连锡林·列克托和伊西丝龙小队中的超凡者们，也不自觉地握住武器，踱步着聚在一起。
“说真的。”休伯利安无奈地捂住额头：“人类，你们想太多了，如果我想杀你们，根本就没必要搞的这么复杂，你们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
“可要是这修道院里，藏着你也无法对付的敌人呢，院长。”
莱奥的声音突然响起，所有人的话语戛然而止。
“你什么意思？”休伯利安皱起眉头。
说实话，她也觉得不可思议。
凭她的感知，竟然有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强迫一个女人把自己活生生撑死。
这是几百年来，修道院都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我记得，修道院内还有一个修女，叫做翠丝吧，你还记得吗？”莱奥又问道。
“翠丝？”休伯利安面露疑惑。
“翠丝是谁？”碧丝卡挠挠脸颊：“卡斯，你记错了吧，修道院里除了院长之外，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修女啊。”
“你们也不记得了吗？”莱奥点点头，看向蝮蛇和锡林。
“我……我只记得有一个修女。”锡林的声音有些苦涩。
“……”蝮蛇没有说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果然都不记得了嘛？”莱奥叹了口气：“那……后院厨房蒸笼上蒸着的，是谁呢？”
“你说什么！?”休伯利安大惊失色。
把人放到蒸笼上蒸，就是最残暴的君主，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没有任何的犹豫，手掌轻轻一挥，修道院后方的厨房就直接炸开，那灶台上的蒸笼被她用精神力拽到了众人面前。
纤细的手指掀开蒸笼，她脸上的表情，眨眼间变得像是死寂一样昏暗。
一个完全没有分解过的，浑身赤裸的精灵女性，就盘腿躺在蒸笼里面，嘴巴里还咬着一颗红浆果。
身体被蒸成了粉红色，眼睛睁的大大的，表情享受，就像在生前享受了无与伦比的愉悦一样。
紧接着，休伯利安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断开了一样，大片大片的记忆回到了脑海中。
“翠丝……”
“翠丝姐……”碧丝卡捂住嘴巴，蹲在地上不断用手指抠着自己的嗓子眼。
蝮蛇再也没有了和精灵们争吵的想法，比起那蒸笼内已经变成熟肉的翠丝，他的妻子死状还算好一些。
锡林的女仆差一点就要摔倒，倚靠着她主人的胸膛，胸口接连不断地起伏。
莱奥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的疑惑越来越盛了。
他本以为这次的事情和精灵脱不开关系。
但现在看来，精灵也是受害者中的一员。
“休伯利安院长，我想请问，除了你以外，修道院内一共有多少个修女？”他突然问道。
“两……个……”有了忘记翠西的经历，休伯利安有些动摇。
“那就奇怪了，数字对不上……”莱奥摇摇头，看向身后：“诺顿大叔，你去把那锅炖肉拿过来，好吗？”
“好……”诺顿愣了一下，点头朝房间走去。
“卡斯小哥，你是发现了什么吗？”锡林问道。
“实不相瞒，像这种被做成菜的…人，我今天已经第二次见了。嗯，就是今天的晚饭，浆果炖牛肉，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味道不太对。”
“什么！你，你别骗我！”锡林的女仆刚刚站稳，听到这话差一点没吓晕过去。
她可是觉得今晚的牛肉鲜嫩无比。
休伯利安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自己的修女被做成了活蒸精灵不说，修道院里的晚餐竟然也出了事情。
而这一切，她竟然都没有发现。
但好在她今天非常困，不怎么想吃晚餐，那炖肉是一口都没碰。
蝮蛇三人也是惊惧无比，他们每个人都吃了好几大碗牛肉。
锡林有些庆幸地长舒一口气，后怕地握住剑柄。
他外出禁地的时候，有第一顿饭断食的习惯，这是秩序教派苦修者们，表示自己虔诚的方式。
“是您在保佑我吗，吾主莱奥。”
说话间，诺顿也端着炖肉走了过来。
掀开锅盖，看着里面一块一块切割时都没斩碎的肉体，众人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都消失不见。
“到底是什么东西，把这些人做成了菜，而且，这一盆肉是从哪来的……人类，你们还有其他人失踪了吗？”休伯利安用精神力不断扫描着修道院，但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失踪者并不是我们中的人啊。”莱奥用手帕捂着口鼻，用刀叉在炖肉中搅动，不一会儿的功夫，叉出几块肉块儿，摆放到外面：“一，二，三……五只，光这一盆就有五只。”
“五只什么……”碧丝卡先是疑惑，定睛一看之后，小脸瞬间吓的惨白。
那摆放在地面上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只一只的精灵耳朵！
五只精灵耳朵，就说明这一盆炖肉起码来自三只不同的精灵！
而这样的炖菜，还有四盆！
到底有多少只精灵被……
“不，不可能，这修道院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精灵，我不记得……”休伯利安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惊悚：“这……”
“院长，你还记得修道院的厨师是谁吗？”莱奥又问道。
“厨师当然是……厨师是……”休伯利安的声音瞬间凝固：“我不记得了……”
和声音一同凝固的，还有在场众人的呼吸。
“我一开始就非常奇怪，这么大的修道院，房间虽然破败，却没有粉尘，也没有蜘蛛网，明显是有人常年居住，但竟然只有三名修女……”莱奥摇了摇头：“现在看来，你们应该都中招了，而且，没有一个发现。”
仅剩的两名精灵无不神情恐惧。
她们本以为自己作为长生种，早就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
但当这种未知的东西缠上了她，她们才终于明白——
自己从未战胜过死亡。
哪怕一秒都没有。
死亡若滑腻咸湿善于隐藏的蛆虫，一直躲在最最阴暗而不显眼的角落里，等待着她们放松警惕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现在到来了。
“可是……可是我妻子她……”蝮蛇攥紧拳头：“我妻子没有被做成菜啊……”
“有一种烤鸡的方法，要先把鸡肉内部塞满香料和水果。”莱奥拍拍他的肩膀。
蝮蛇顿时面若死灰。
“那这个敌人藏在哪里？他的能力是什么？是幻觉吗？”
锡林自言自语，端着下巴分析起来。
“是比幻觉更真实的东西，他在诱导你们的思维，让你们把看到的所有不可思议的东西，都当成习以为常，就像那盆精灵肉，在你们的眼里就是牛肉。”
“就像蝮蛇的妻子，恐怕到死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该吃那些草料和浆果，不应该活活把自己撑死。”
莱奥解释着：“类似一种……常识修改，又或者认知偏移的能力吧。”
听着莱奥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动声色地攥了攥拳头。
这种能力真的太恐怖了，中招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自己中招了。
“你是怎么知道祂的能力的，是分析出来的吗？”蝮蛇眼睛转了转。
莱奥没有继续解释，他之所以知道这种能力是什么，当然是因为他刚刚经历过相似的袭击。
没有错。
这么真实的认知修改。
这种不知道发动形式，也不知道发动条件的能力。
这真的很像……
梦境之神，阿尔德里奇的力量。
“先不聊这个，对了，你的那些同伴们呢？”
“他们……他们刚刚说要给我妻子报仇，往发现尸体地方深处跑去了。”蝮蛇满脸惨白。
“走，去看看。”
锡林最先动了起来，握着剑柄，拔出长剑一马当先冲向修道院的后院。
刚一冲入院内，就见到了正聚在一起，像是在补给的四位蝮蛇小队队员。
几人被莱奥等人的神情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老大，我们，我们没找到杀害嫂子的敌人，抱歉！”
“你们……你们的脸怎么和白天见到死灵一样，发生什么了？”
“别，别吓我啊，老大，我们的传送石已经没法用了……”
四人你一句我一句，吓得够呛。
“呼，还好还好，你们都没事。”蝮蛇见到手下都还活着，悬着的心微微放下。
就在这时，休伯利安突然大喊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四名队员对视一眼，脸都快要贴在一起，疑惑回答：“没什么啊，我们就补给一下啊，交换一下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