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黏液小姐终将为奴
休息室内的荒唐故事仍在继续，同一时间，爱丽丝·嘉琳娜公爵的马车驶入列士敦王城，停泊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子内。
马车的帘子拉开，一个娇小的身影探出脑袋。
“夜，好久不见。”爱丽丝优雅地看着探出头的幼女。
“……”夜直勾勾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嗯，演武场内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吧，怎么样，现在对莱奥满意了吗？”爱丽丝端起红茶杯，轻轻吹了两下。
夜还是没有说话，只露着一个小脑袋，只是那脑袋忽高忽低的。
“啊，我想我们这一次是真的握住希望了，说不定，找到了一条不在语言之中的道路。”爱丽丝一边说着，一边疑惑地看着小幼女：“你怎么了，为什么不上到马车里？”
“咳咳……”夜的脸蛋有些红润，她又使劲撑了两下台阶，最后还是轻声道：“你……拉我一下，马车有点高。”
爱丽丝：“……”
她站起身来，走到夜的旁边，这才发现小幼女双手撑着马车的台阶，两只小脚丫子却碰不到地面，只好悬在半空吃力地蹬来蹬去，怎么都上不来马车。
“我说……算了……”爱丽丝嘴巴张开又合上，半天之后才拽住小幼女的手，把她拉了上来。
一个病娇痴女，一个短腿战狂……我身边的朋友怎么都是些奇怪的家伙……爱丽丝捂着额头。
“咳咳，爱丽丝，你……我……额，这具身体不能使用超凡力量，所以才……总之，下次帮我准备一下脚蹬……”夜坐在座位上，努力挺直腰背，像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高一点。
“呵呵，对了，你为什么不能使用超凡力量，你的本体呢？”爱丽丝疑惑地看着夜。
小幼女就是当日在莱奥府邸地下室内的小罗根，一头金色的头发，个头不到一米一，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身上穿着泡泡袖的红色连衣裙，脚下还踩着一双小布靴，背上背着个双肩包，头上还带着个贝雷帽……
很像一个刚刚入学宫廷学院的小朋友。
“还别说，夜，你现在的模样，还挺可爱呢。”爱丽丝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可恶，混蛋，不要揉我的脑袋，会长不高的！还有，不要用可爱这种形容词来形容一个战士！”
夜拼命想把爱丽丝的手打掉，但娇小的幼女怎么可能是百年老妖怪的对手，最后只好含恨放弃，任由东境公爵把她的金色短发揉成鸡窝。
“等着吧，可恶的混蛋公爵，长得高了不起啊，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力量！”夜张牙舞爪半天。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的本体怎么回事？”爱丽丝调笑着。
“嗯……怎么说呢，我偶然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夜整理着头发：“我本来是想寄宿在罗根的这具躯体里面，接近莱奥，找机会干掉他的。”
爱丽丝：“……”
你就这样把计划告诉我，真的没事嘛……
夜：“但是呢，这具身体真的太容易睡觉了，可能是因为正在长身体的缘故……反正我也不知道，总之我睡着之后，做了几个奇怪的梦。”
“梦？”
“对。”夜点点头：“那个梦，真实的不像是梦，简直就像是一个我没去过的世界，但是，那世界中又有很多我觉得非常熟悉的，我好像见过的东西。”
“你是说，世界之影？”爱丽丝挑挑眉毛。
这是黎明帝国一直流传的传说，据说在世界的表层之下，还存在一个深层的世界，每年都会把一群不幸的人拖入其中。
有一种说法是，这片大陆上的污染，就是从世界之影中渗透出来的，若是能够关上两个世界连接的大门，就能将污染清理干净。
当然，爱丽丝对这种无聊的城市传说嗤之以鼻，认为这只是吟游诗人们的臆想，毕竟谁都知道，人类的力量，来源于他们信仰的神祇。
“我不知道那些梦是不是世界之影，但……我看到了一群猫。”夜皱起眉头，幼女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显得格格不入。
“猫？”
“对，那群猫告诉我，瘟疫的源头就在梦的最深处。”
“你说什么？”爱丽丝瞳孔猛地放大。
两个月前，莱奥在检查完自己带来的感染者样本之后，为她配置了一些药物。
凭借着这些药物，东境的瘟疫大流行有了缓解的趋势，得病的病人不再是无药可医。
但也只是缓解，治标不治本，药物只能够治疗感染者，却不能够帮助普通人预防这场大瘟疫。
东境的药物储备，也没办法支撑每一个感染者得到充分的治疗。
每天仍然有不少人，在咳嗽中化作骨瘦嶙峋的不死者。
这也是她急于来北境的原因之一，东境的瘟疫确实拖不下去了。
“我不确定那些猫话语的真实性，我甚至怀疑那些猫，和邪神有关系。”夜摇了摇头。
“可你还是深入其中了。”爱丽丝皱起眉头。
“我们有的选择吗？”夜迎上她的目光：“我们没时间了。”
“你不需要冒这样的风险，莱奥会有办法的。”
“莱奥，又是莱奥，我不明白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夜握住拳头，猛地往桌子上一砸：“是，他确实有着惊人的力量，但你怎么就确定他是我们的朋友，不是我们的敌人？”
“……”爱丽丝抿住嘴唇。
“是，他是和那个深海的神祇开战了，他是保护了北境。但是，他的力量太不可思议了，帝国已经存续一千年了，你可曾在任何一个人类的身上见到过那样的力量？”夜垂下头：
“爱丽丝，莱奥的力量太奇怪了，他的强大让我害怕，你有没有想过，他如果是敌人，我们该怎么办？”
“……”爱丽丝叹了口气，还是没有说话。
“你……你没有见到过真实的莱奥。”夜攥紧拳头：“你知道她的那个女人诗寇蒂吗？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人类，她是一个，一个可以吞噬并变化成别人模样的怪物。还有那个卡莲女王，罗根的妹妹，呵呵，我亲眼见过她身体里的触须！”
“还有莱奥，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监牢审讯犯人，而他审讯过的那些犯人……都失去了灵魂，有的连肉体都不剩了。”
“还有那些影卫队的成员，她们，她们身体里都有和灾厄之虫的幼虫一样的东西！”
“爱丽丝，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莱奥根本就不是人类，不仅仅是他，他的女人，他身边的那些属下，都不是人类！”
“你怎么能够相信一个不是人类的家伙，会尽心尽力地拯救人类呢？”
听着夜的话语，爱丽丝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都是我亲眼所见，都是我在梦的世界里看到的！我在梦的世界里，莱奥察觉不到我的窥探。”夜咬住牙齿。
已经进入到这么深层的领域了吗……爱丽丝不由得担心起好友的安危：“夜，你不能再继续深入了，那个梦不一定安全。”
“我有的选吗？我没得选你知道吗！”夜仰起头，双眸中满是血丝：“莱奥越强大，我就越害怕，我害怕他再利用我们，利用我们帮他收集神性。”
“若是他将所有神祇都烧成柴火的那一天到来，他却成了我们的敌人，我们该怎么办？我问你，我们该怎么办，爱丽丝！”
“但至少他不是门外那些怪物的敌人。”爱丽丝辩解着。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门外怪物伪装的？”
“……”爱丽丝沉默了。
她很不想相信夜的话语，从她和莱奥的这几次接触下来，她也不认为莱奥是夜口中的敌人。
但她却没办法反驳夜的问题，因为夜说的确实也有可能。
“总之……你们的计划是你们的，无论是索菲亚，还是瑟琳娜，还是你爱丽丝·嘉琳娜，你们按照你们的想法前进就好。”
夜深吸一口气：“而我……我会按照我的想法前进。”
“你的想法是什么？你想和莱奥为敌吗？你还想刺杀他？”爱丽丝喃喃着。
“现在的我，没有那样的力量。”夜摇摇头：“但我会拥有那种力量的。”
“你还想继续深入那个梦的世界？”
“没错，为了报晓者，为了人类，我别无选择。”
“喂，夜，你知不知道——”
“下次再见了，爱丽丝。”
夜打断了东境公爵的话语，突然间眼神变得清澈。
几秒钟之后，她歪了歪头，嘴角流出口水，像是刚睡醒一样砸吧着嘴：“大菇，你是谁啊？哎？我的大骨头哪里去了，大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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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神临堡地下室的石阶上，锁链晃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内无比清晰，与之一同回响着的，还有女人的呻吟和涎水滴落的声响。
莱奥牵着“打扮”好的诗寇蒂小姐，一步步朝着地下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