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把马鞭叼回来
“你想要拯救和你一样的实验品吧？”莱奥端起梅琳娜的下巴：“和你一起被血缘派的疯子们制造出来的遗物合成生命。”
与梅琳娜完成仪式之后，获得了她所有权的莱奥，自然也读取了这个小绿茶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重要记忆。
也自然而然地知道了她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拯救和她一样的实验品，这就是梅琳娜唯一的渴求。
她是扎克博古这几百年来培育的实验品中唯一成功的一个，而剩下的实验品现在都泡在扎克·博古的培养皿里面，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
那些实验品里，有一开始照顾梅琳娜，将她视作自己孩子的研究人员，也有与梅琳娜一同长大的朋友。
它们有的失去了意识，有的枯槁的如同丧尸，还有的甚至已经没有了人形，变成了遗物。
扎克·博古承诺梅琳娜，如果她能够完成这次的计划，就会想办法治疗这些实验品。
当然，扎克·博古的话梅琳娜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她想做的，是利用扎克·博古的这个计划，一步步蚕食北境的权力，成为北境的新王，接着集中北境全境的力量，研究如何让其他的实验品们得救。
不得不讲，如果让梅琳娜成功夺得了权力，那北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
不过小绿茶虽然有些不当人子，但她起码还有点人性，论残暴应该比不上制造她的扎克·博古。
“你……你到底……”
梅琳娜呆滞地望着莱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始终搞不明白，莱奥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她的信息，她的身份，她的底牌，这些东西莱奥知道也就罢了。
为什么连自己的过去，这个男人也知道？
那应该是只有扎克·博古和自己知道的事情才对啊。
等等，难道……
难道莱奥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道格家族背后是血缘派的疯子，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遗物合成生命，从一开始就知道扎克·博古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拯救菲欧娜·道格。
对，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的话，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所以，他才不在乎自己的要挟，不在乎扎克·博古的叛乱，不在乎西境与南境的威胁。
莱奥早就知道了一切，并编制好了一张大网，等待着他们这些不知死活的蠢货自己钻进去。
梅琳娜怔怔地看着莱奥，几乎要被那发自内心的战栗所吞噬。
虽然梅琳娜不是人类，而是遗物合成生命，但她并非蠢材，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平定道格家族的内乱，顺利继承爵位，就已经足以证明她的聪慧。
也因为这聪慧，她能够想到很多别人想不到的问题。
首当其冲的就是，为什么明知道这一切的莱奥，却没有未雨绸缪，提前将威胁他的火苗扑灭。
为什么明知道自己与扎克·博古有反意，却没有提前杀死他们两个？
等等……在这场叛乱之前，好像还发生过一件别的事情……
那个莱奥下达的敕令——不计出身，不计过去，只要忠于莱奥，就能获得想要的报酬。
这一刹那，梅琳娜只觉得一道闪电在脑海中划过。
想不通的线索在顷刻间连成一条相当清晰的线。
她怔怔地抬起头，盯着莱奥的眼睛喃喃说道：“这……这一切都是个局……你……你在利用我们……”
“嗯？”听到这话，莱奥脸上一直挂着的戏谑缓缓消失，他松开梅琳娜的下巴，轻轻靠到椅子背上：“说来听听。”
“你的那条敕令，就是那个……”
“不需要解释我的敕令。”
“好，那个敕令如果实行起来，一定会受到各方阻碍，旧贵族绝不会心甘情愿交出自己的权力。”梅琳娜呢喃着：“说不定在接到敕令的那一刻，他们就会在领地的关隘布下重兵，决不允许有人前往列式顿城。”
“无论是商人、士兵、农户还是超凡者都一样，所有的贵族都不会愿意放这些人去为特尔斯克做事，分走自己的权力，他们只会威逼利诱把这些人捆绑到自己的利益集团里。”
“嗯。”莱奥点点头：“说下去。”
“对于北境而言，这些旧贵族已经成了真正的蛀虫，他们不仅不愿意为卡莲·特尔斯克效力，反而还在暗地里拉帮结派，想要通过各种方法裹挟特尔斯克家。
“这些旧贵族们将列式顿城的调令当成耳旁风，嘴上说着一定做，但私下里却只会想着怎么给特尔斯克使绊子。”
梅琳娜吞咽着口水，声音都有些打颤：“所以，你早就想把这些旧贵族赶下台，但是……你缺少一个理由，北境刚刚经历过两场动荡，如果再对贵族们动手，只会让所有贵族人人自危，到那时，特尔斯克就成为所有贵族的敌人。”
“呵呵，没错，对于那些腐朽的旧贵族们而言。”莱奥笑着：“荣耀与忠诚不过是口号，权力与金钱才是他们真正的信仰，我想要削他们的权，自然就是当他们的敌人。”
“但这群懦弱的贵族却没胆子跳出来承认自己的愚蠢野心，只会伪装成温顺的绵羊。所以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借口，来试出他们中谁是我的朋友，谁是我的敌人。”
“而我的出现……”梅琳娜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给你提供了那个借口。”
“你不是没有机会提前对付我，提前对付洛伦左和因西涅，你甚至可以在我第一次找你的当天就对付我，有了东境作为依靠，你根本没必要怕我们。
“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放任这一切发生，你是在逼北境的旧贵族们站队，你在利用我们的这场逼宫，做北境的大清洗……”
“我想，那些支持洛伦左和因西涅的贵族们，很快就会被治罪，而那些支持特尔斯克的贵族们将会很快接收他们的领地。”
“这些支持因西涅和洛伦左的贵族们，大都是老伯爵们的后裔，两次叛乱足够你彻底给他们打上叛国的罪名，剥夺他们的爵位，理由如此充分，帝都那边也不会说什么……”
“这一切都是场棋，我、因西涅、洛伦左、扎克·博古还有北境的贵族们，我们所有人都在你的棋盘上，我们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成为了你的人偶。”
梅琳娜战栗地看着莱奥，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说的就是这一出大戏的真相。
“嗯，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梅琳娜。”莱奥抿抿嘴，将窗帘拉开一道缝，一缕阳光照射进来，莱奥的重瞳在光芒下闪烁着金辉。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想明白我的计划。”
没错，这就是这一切的真相。
在三天前梅琳娜逼宫的那一刻，莱奥就意识到这是一次洗牌的好机会。
所以他才没有管卡莲她们的行动，没有为她们安排任务。
如果按照利益最大化的选择，他应该利用那三天联系上西境与南境，告知对方自己的倚仗，然后双方和气生财。
那样的话，今天伊森来到北境，等待他的就是一张通商合约了。
可莱奥特意没有选择这条路。
他的目的也很简单，一是清洗北境，把腐朽的蛀虫全部碾死，二是昭告整个帝国，特尔斯克不是没有牙的狮子，想要招惹我们，你们将付出血的代价。
虽然莱奥一开始并不知道扎克·博古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但他的存在与否都不影响莱奥的计划。
从梅琳娜逼宫自己的那一刻开始，这场利用外敌做饵，清洗北境不忠者的计划就开始了。
“我们……呵呵。”梅琳娜说着仰起头，嘴巴张开又合上，重复了几次之后才无奈地摇摇头：“我本来还以为是棋差一着输给了你，却没想到我们根本就是一群小丑，我们从一开始就只是棋子，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不错，不错。”莱奥靠在椅子上，为小绿茶鼓掌：“梅琳娜，你真的很聪明，我确实没想到，最先想明白这个计划的人会是你。啧啧啧，让你当我的狗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梅琳娜：“……”
夸我就夸我，没有必要专门提醒我，我是你的狗……
虽然心里还有些怨气，但梅琳娜的眼睛里已经只剩下悲悯了。
她现在后悔到了极点。
此时此刻，经过了一连串的事情，又复盘了莱奥的计划，梅琳娜再也升不起任何一丝反抗的想法。
她很清楚，莱奥的强大不仅仅是力量上的强大。
更是智慧上的强大。
他轻轻松松就把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中，让所有人都成了他的棋子。
梅琳娜始终认为，力量的强大是暂时的，但智慧的强大却是永恒的。
所以，她才一直看不起那些被她用茶艺玩弄的蠢货，称呼那些人为猪头。
如果说以前的梅琳娜对莱奥是惧怕，那现在的梅琳娜，对莱奥就就是又惧又敬。
与此同时，一种名为希望的情绪也在梅琳娜心头闪烁。
既然莱奥能够玩弄他们所有人，那他是不是也能够拯救自己的那些同伴们呢？
一想到莱奥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梅琳娜就愈发觉得这件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