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夫人，是这么使用的！（中）
在那只巨大蠕虫把目光投影过来的一刹那。
莱奥与诗寇蒂的身体融化为黑液，进入了脚底的影子之中。
再然后，那影子晃动两下，钻入了油灯的影子里面，融为一体。
“喂，莱奥先生，出什么事了？”影子内部，卡洛琳小姐疑惑地问道。
在她的视角里，并没有发现这一号祭坛内有什么异常，只看到乔安娜夫人在赐予教徒们圣水。
“待会再说……”莱奥喉结动了动，死亡的威胁仍让他心有余悸：“这是你最强的隐蔽能力吗？”
“嗯，在我的暗影之中，只要不做动作，就算是第六阶的强者，也无法找到你。”卡洛琳虽然疑惑，但还是老实回答。
作为刺客的第一课，就是不放过任何不合理的细节。
莱奥的恐惧，一定有原因。
而在莱奥的眼睛里，那只巨大无比的蠕虫正盘旋着，蜿蜒着，朝他原本站立的位置移动。
那布满眼球的复眼像是饥饿的狗一样，不停地嗅探着。
一下，一下，又一下。
蠕动，蠕动，再蠕动。
沿着地面上的影子，来到煤油灯的旁边，与莱奥藏身的影子，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那无数只眼球就盯着那煤油灯，一动不动，一眨不眨。
莱奥甚至产生了能够闻到祂身上腐烂臭味的幻觉。
但好在，那眼球仔细端详油灯几秒之后，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又盘旋着回到秩序女神塑像的顶端。
“呼……呼……”暗影之中，莱奥紧绷的身体这才微微放松，他活动下差一点要抽筋的大腿，朝后倚靠到了诗寇蒂小姐的身上。
“主……莱奥，你流了很多汗。”诗寇蒂关心道：“到底怎么了？”
卡洛琳小姐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嗯，有一些你们看不到的东西……”莱奥掐着眉心，努力驱散着对死亡的恐惧。
刚刚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是的，那个虫子给他的震撼，要比特尔斯克公爵，以及列侬骑士长，甚至是那只毁灭冬堡的古龙都更加可怖。
最重要的是。
他一向无往不利的真视之眼。
在看到那只虫子的时候。
除了显示一句【灾厄之虫（成熟期）】以外，剩下的全部都是问号和乱码。
他得不到任何关于那只虫子的有用信息。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那虫子是不可战胜的，只要那虫子发现了他，他就只剩下死亡这一种结局。
不仅是他，诗寇蒂、卡洛琳、特尔斯克公爵……所有生命在他面前，都只剩下死亡一途。
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会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又和教会有什么样的关系？
“莱奥，没事，我们都在呢”诗寇蒂搂住莱奥的肩膀，轻声安慰着。
“虽然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非常恐怖的东西。”卡洛琳从莱奥的神情中推测出了真相：“既然如此，那我们最好待在这里别动，等那东西离开，我们只要动起来，暗影遮蔽气息的能力就会减弱。”
“好。”莱奥点点头，再次把目光投向乔安娜女士。
此时，那些教徒们都已经喝下了圣水，或者说被灾厄之虫的幼体寄生了。
他们脸上的狂热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与无情。
“好了，把包裹打开，你们就可以离开了，去吧，去教堂祷告，继续传播秩序的福音。”
“是，女士。”
说着，教徒们走到那些长条包裹旁，拉开拉链之后，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除了乔安娜夫人以外，就只剩下那只巨大的蠕虫了。
乔安娜夫人转过身，朝着那蠕虫张开双臂，高呼到：“啊，我主啊，请您赐下慈悲，请您赐予这些可怜人，新的生命，让他们在秩序的天国，永生！”
随着她的呼唤，一条条像是丝线，又像是虫足一样的触手，从那蠕虫中伸展出来，刺入那一个个的长条包裹。
紧接着，呻吟声与哀嚎声骤然间响起。
“嗯~啊~”
“痛，妈妈，痛！”
“好疼啊，好疼！”
“啊啊啊啊！！”
但没过多久，那些哀嚎声就消失不见，一个个矮小的身影从包裹中站起，面无表情地举起双臂。
一条条触手将他们的胸膛，与那半空中的蠕虫连接到了一起。
莱奥与诗寇蒂对视一眼，这才明白，那长条包裹里装着的不是货物，而是孩子，是活生生的孩子，是只有八九岁，甚至只有四五岁的活生生的孩子！
“莱……莱奥，这些孩子，我见过……”诗寇蒂眨了眨眼。
“啊，没错，我也见到过……在乔安娜的那本名册上。”莱奥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是的，那些孩子不是秩序教徒。
而是那些在战争中丧失双亲的孤儿！
乔安娜借着帮助他们的名号，把他们收集起来，控制起来，带到这里，献给那恶心的灾厄之虫。
“最虔诚的秩序教徒，由教会从小选拔和培养……他们没有父母，也不需要父母，他们从小就是绝对理智的教徒，当他们长大的时候，便能够成为教会的中流砥柱。”莱奥低声呢喃：“原来如此，所谓的从小培养，就是从小被虫子寄生。”
同一时间，真视之眼上也出现了信息。
【灾厄之虫（寄生体）】
【吞噬神灵的虫子，喜欢幼小而纯洁的生命，这种生命具有美味无比的灵魂，以及澎湃有力的肉体，这种生命既是祂的食物，也是祂繁衍的温床】
【成为灾厄之虫寄生体之后，你的灵魂会一点点成为祂的甜点，内脏会逐渐被祂吞噬，当这一切完成，虫子便与你合而为一，再没有人能够看出你和虫子的区别，你就是虫子，虫子就是你。】
【你会变得更加强大，你会拥有远超人类的超凡力量，但你，早已不是人类，早已没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而你，却永远都意识不到这一点，你会活在虫子为你编织的梦里，直到祂不再需要隐藏。】
“远超人类的超凡力量……是虫子给予的……”莱奥深吸两口气，心头闪烁着令他恐惧万分的猜测。
他扭过头，看向正疑惑而好奇的卡洛琳，声音有些颤抖：“卡洛琳，你的那些超凡的力量，是从哪里得来的，你也信仰秩序吗？”
“当然不是。”卡洛琳皱皱眉头：“我作为刺客，信仰的当然是暗影之神，也是初火下的正神之一。”
“那你小时候有没有被带去什么地方，或者喝下过什么东西？”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为什么要问这些？”卡洛琳更加好奇了。
“没什么……”莱奥苦笑。
还能因为什么，见过这灾厄之虫的“恩赐”之后，莱奥甚至担心，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和诗寇蒂以外，具备超凡力量的人，都是被那虫子寄生过的，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就来源于这灾厄之虫。
那乐子和麻烦可就大了。
但仔细一想，事情应该还没这么糟糕。
先不提别的神灵又或是机械教派那边的超凡力量，就算是秩序教派内部，也有一大批的基层教徒，并没有机会品尝“圣水”，但仍然可以使用超凡力量。
所以，灾厄之虫的“恩赐”应该指的是另外的力量，而不是秩序神术。
莱奥思索着，另一边，那只蠕虫在得到这么多的孩子之后，似乎非常满意，朝着阴影中缓缓蠕动。
而那些孩子们也跟着祂一起，排成一排，走进了一号祭坛最深处的小门内。
乔安娜夫人双手合十，虔诚地祷告：“对，没错，就是这样，去吧，孩子们，去到那个地方，和我们的主待在一起，让祂赐予你们崭新的人生，你们会成为祂的一部分，恢复祂的力量。”
“呵呵，再过几天，等到主的能力恢复，等到罗根加冕的那一天。”
“啊，我主将赐给特尔斯克天谴！公爵那个老不死家伙，你以为你不喝下圣水，就可以逃过我主的手心吗？”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终究会成为我主的信徒！”
果然，祂们早就做好了准备，饶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得到公爵，得到特尔斯克家，得到整个北境。
莱奥听着乔安娜的话，露出苦笑。
叛军反叛的日子也是罗根加冕的那一天，教会行动的日子也是那一天。
如果放任事情这么发展下去，那一天，特尔斯克公爵就将腹背受敌，要一边对付秩序教派，一边对付叛军。
若是公爵到时候被那虫子寄生，就算莱奥真的按照公爵的计划，把叛军统统拿下，也无济于事了。
“想要把事情一次性解决，真的很难呢，公爵。”莱奥低声呢喃。
有关于灾厄之虫的信息，必须要告诉公爵才行。
否则，他们就输定了。
与此同时，乔安娜夫人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节肢动物在墙壁上移动的沙沙声逐渐远离，煤油灯的橘黄色光线轻轻摇曳。
那只灾厄之虫，终于离开了。
“准备动手了。”莱奥又等了一会儿，确定那虫子没有回来之后，才对卡洛琳吩咐道：“从乔安娜的影子中现身吧。”
“嗯，正好也可以让你感受下暗影是怎么使用的。”卡洛琳点点头，她还没忘记要教导莱奥【暗影】的事情。
恶魔绝不会忘记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