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做梦(第2页)

哦，好像是活不下去，得知自己能过门槛，便将自己卖进了玄阴宗，从此未来的生活一眼望到头。

他只记得那时破庙的梁上结着冰棱，他攥着半块硬饼，指节因冻疮而泛着紫青，叩了三个响头卖了自己——活不下去的人，哪里还顾得上魔窟不魔窟？不过是从一个泥潭，跳进另一个更深的泥潭罢了。

那里是欲望的修罗场，同门相残如同家常便饭，而他，不过是万千蝼蚁中的一只。

玄阴宗像个大染缸，似乎同化了，所有的痛苦便会消失，代价便是，所有的人性与爱，从此便也黯然退场。

自私地追逐实力和欲望，并毫不犹豫的出卖灵魂。

仿佛上天也为此回馈他们的麻木不仁，堕落和忠于欲望，最后便是——煎人寿，燃魂火，换得半日贪欢。

他总自嘲是被命运挑剩的弃子，作为总是被放弃的人，只有他自己才能为自己打算。

在亲生父母那里，他永远是被权衡利弊后的备选；在同门师兄弟眼中，他又是被算计利用的首选。

他像株长在阴沟里的野草，连挺直腰杆的力气都要省着。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咬碎了牙往上爬，因为比起被踩进泥里的卑贱，他更憎恶这种不被任何人需要的荒诞感。

“唉。”段嘉述叹了口气，只觉得从自己扮演的角色窥出几分自己之前的影子，感觉窝囊且糟心——他想回戒律堂了，也不知道进了阵法的大家现在都如何了。

他梦见戒律堂的树下，鹿闻笙倚着石案批改卷宗，墨笔在宣纸上划出流畅的弧线，抬眼时眸中似有碎光。

唐鹤举着新买的糖葫芦蹦蹦跳跳跑过来，糖渣沾在嘴角，非要塞给他一串：“你尝尝，不酸的，比之前颜姐忽悠人的好吃多了。”

于赫站在廊下抱着文书，见他看过来，笑着打招呼。

朦朦胧胧，还有其他人，好多的人，笑着唤他......

光从绿叶隙间漏下来，在青石板上织成金网。

段嘉述忽然看见有人朝他伸出手，掌心纹路清晰，指尖还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

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相握，抬眼却撞进一双鎏金般的眼——吴飞蓬笑得灿烂，像那年他们第一次遇见时那样，阳光都碎在他发梢。

如同春日破冰的暖阳，与鹿闻笙的热烈不同，那感觉是温和平缓的，却同样叫人不敢直视也移不开眼。

段嘉述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他的眼神中满是震惊与疑惑，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梦到吴飞蓬？！”

段嘉述盯着帐顶的暗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雨珠坠地的响动。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段嘉述被自己的想法惊悚到了——感觉按颜姐说的，他俩这样有些暧昧了。

这不对啊，这合理么——段嘉述已经忘记前面在想什么了，满脑子不对劲，有些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