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7章 元力枯竭的世界(第2页)
她眼下浓重的青影,额角未愈的擦伤,还有那件沾满血污却依然穿在身上的白衣…
喉咙突然哽住,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
下一刻,易年伸出手,将七夏轻轻搂进怀中。
他的动作很轻,却又很重。
轻到不会压到她的伤,重到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
七夏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将脸埋进他的肩窝。
没有言语。
也不需要言语。
这个拥抱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生死相托的信任,更有说不尽的心疼与眷恋。
易年的手轻轻抚过七夏的后背,指尖触到那些绷带时微微发抖。
他记得每一道伤的来历。
肩胛的贯穿伤是白笙箫的剑,后背的剑痕是幽泉的余波,心口的淤青是空间崩塌时的冲击…
而所有这些,都是为了保护他。
七夏感受到他的颤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没事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易年的手臂收得更紧。
洞外的雪越下越大,寒风从缝隙中钻进来,吹得火堆明灭不定。
两人谁都没有松手,就这么静静相拥。
七夏的发丝扫在易年颈间,带着淡淡的药香。
易年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稳定而有力。
许久,易年才微微松开一些,低头看向怀中的人。
火光映照下,七夏的脸近在咫尺。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鼻尖冻得发红,可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看什么…"
她小声嘟囔,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易年轻轻捧住她的脸,拇指擦去她颊边的血迹:
"看你好看…"
七夏"噗嗤"笑出声,牵动了肋骨的伤,又疼得"嘶"了一声。
"别动…"
易年皱眉,手掌贴上她的伤处,将刚刚吸收的那一丝元力渡了过去。
暖流涌入经脉,七夏舒服地叹了口气:
"你自己都没恢复…"
"够用了…"
易年说着,目光落在洞外。
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将大战的痕迹全部掩埋,仿佛一切血腥都不曾发生。
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被雪覆盖——
比如她掌心的温度。
比如他眼中的光。
雪停后的第七天,青山依旧寂静。
天地元力的恢复比预想中更慢,稀薄的元力如同将熄的烛火,勉强维持着修行者最基本的吐纳。
易年的青光仍未恢复,每一次尝试运转功法,都像是徒手挖掘干涸的井。
明明知道深处有水,却始终触不到。
七夏坐在火堆旁,看着易年沉默的背影。
他正在整理所剩无几的药材,动作一丝不苟。
白芨归白芨,当归归当归,连药碾子里的残渣都要刮得干干净净。
神色平静,甚至偶尔会对她笑笑,可七夏就是知道。
他在崩溃的边缘。
那笑意从未到达眼底,那双总是温柔含笑的眸子,如今像两潭死
水,平静得可怕。
这一夜,易年执意要守夜。
"你去睡吧…"
他拨弄着火堆,声音轻得像风,"我还不困…"
七夏没动。
她裹着毯子坐到他身边,肩膀轻轻抵着易年的肩膀,轻声道:
"和我说说…"
易年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根柴枝:
"没什么好说的…"
火光照亮他半边侧脸,将睫毛的阴影投在鼻梁上,另一侧则隐没在黑暗中。
七夏突然发现,他的鬓角竟有了几丝白发。
不是雪染的,而是真真切切,从发根处透出的灰白。
"易年…"
她握住他冰凉的手,"我是你妻子…"
柴枝"啪"地折断。
良久…
"我是不是…很失败?"
这句话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血淋淋的痛楚。
易年没有看七夏,目光死死盯着火堆,仿佛那里有他全部勇气。
七夏心头一颤。
她早知道他在自责,却没想到这自责如此之深。
"师父没了…"
易年的声音开始发抖,"竹园毁了,无相生带着幽泉逃了…我谋划了这么久,却连一步都没算对…"
火堆"噼啪"爆出一颗火星,映出他通红的眼眶。
"白师兄入魔,帝江陨落,师父…师父他…"
他的喉结滚动,再也说不下去。
钟万爻踏入竹园的那一刻,结局就已注定。
没有人比易年更清楚,重伤未愈的师父面对全盛状态的无相生,会是什么下场。
十死无生。
师父没了,自己努力的一切也没了,而且很可能会培养出来一个更加可怕的敌人。
如果事情真的朝着最坏的情况发展,那么大陆真的可能会迎来灭顶之灾。
而且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易年本以为稳操胜券,可到最后忽然发现,自己谋划的一切早就被别人看在了眼中,而且也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这种失落,加上白笙箫的入魔和钟万爻进去竹园后十死无生的局面,已经将易年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