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蜕变堕落 8K
宁尘心头一沉。
不仅是这名老者的身份骇人,更觉其目光深邃恐怖,仿佛要将自己的一切秘密都洞悉看穿。
而且凝神观察之际,竟难以估量这老者的修为,恍若坠于云海、消散天地,没有一丝气息。
这又是何等境界?
与圣尊一样都是破虚?
“......”
无言间,他心中更是充满疑惑。
这三天域之人,究竟从哪里蹦出来的,所谓的‘封印’又是何物?
而自己与对方,难道还有何不为人知的联系?
“——三天域之人。”
圣尊蓦然出声打破了沉默,浮空而起,挡在了双方之间。
她神色冷冽,缓缓道:“尔等纵有翻天覆地之能,但这里是北域,此处更是本座的宗门,何时由得你们在暗中搅动风雨。”
老者看了她一眼:“你能镇压我数千年,但并不意味着你还能与过去相提并论,你变弱了太多。”
圣尊闻言一怔。
她扶额回忆片刻,很快扬起阴沉笑容:
“原来是你啊,没想到经历那场大战过后,又过了那么多年,你竟一直与‘北域’妖魔封印在一起...当真可笑至极。”
“其中缘由,等你何时想起再谈吧。”
老者淡漠道:“至于现在,你若要再出手,我不介意将你击溃。”
“你大可一试,看看你还有没有底气再被封印数千年。”
听着他们二人的短暂交谈,宁尘心头一动。
圣尊刚取回肉身,记忆复苏不多。但眼下看来,他们在很久之前曾有过冲突。
是因为太阴族与三天域之间的那场大战?
“那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般狂妄自傲...罢了。”
老者摇了摇头,不再争执,将目光重新转回宁尘身上:“万年后的北域能有你这般人才横空出世,的确是出乎意料。”
宁尘强打精神,扯起嘴角:“是你与梁国之人暗中合谋?”
“我因你现身复苏在即,不过顺势而为罢了,我本身与他们并无关系。”
老者淡漠道:“但能试探清你身上的秘密,算是有用。”
宁尘眯起双眼,一时无言。
此人的目的,看来并非自己,而是体内的——
“——交出你体内的残魂。”
老者伸出右手,平静道:“你若配合,我可以不杀此地生灵,放任北域继续苟延残喘。”
此言一出,反倒是圣尊面露惊怒,冷声喝道:“舍帝,你找死么!”
“你越活越回去了。”
老者淡然依旧,缓缓道:“连审时度势的眼力见识都已不再,怪不得会沦落至此。”
话音刚落,圣尊愤然一掌轰出。
可蕴含着破虚之力的一击,却被老者徒手一拂轻松化去,连风浪都不曾激起。
圣尊见状瞳孔紧缩。
“我虽刚破封而出,但积蓄数千年之久,你我如今的修为已有差距。”
老者轻轻一点手中木杖,霎时虚空震撼。
下一刻,圣尊如遭雷击,陡然被震退至数百丈,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黑血。
“妖帝,你最好不要再随意妄动。”
他淡淡瞥了一眼:“你虽侥幸取回了自己的肉身,但以如今满身疮痍的姿态,再作反抗只会徒增尴尬,不如老老实实在旁看着。”
说罢,老者眼神扫过,原本下意识护在宁尘身前的朱琴霞和紫衣纷纷闷哼出声,当即被无形之力震飞至远处,一身修为似遭封印般提不起丝毫力气,狼狈摔落。
“闲杂人等已经驱散。”
老者睥睨着下方的宁尘:“小子,交出来吧。”
宁尘深呼吸一口气,不卑不亢地迎上目光:“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用不着装傻充愣,你应该再清楚不过。”老者的声音浑厚低沉,仿佛在魂海中震撼回荡。
“你若不配合,这里所有人都要死。”
“总得说说理由,不是么?”
宁尘攥紧刀柄,冷然道:“我可不记得,有谁得罪过你们三天域。”
“呵。”
但老者此刻却微不可闻的笑了笑:“得罪我们的,在场可是不少。”
他视线扫过朱琴霞与圣尊:“一个太阴族妖帝,一个太阴族的正统后裔,皆是身负重罪。若要追究当年的恩怨,我现在就得出手镇杀她们,以绝后患。至于你——”
老者眼神微动,语气更显低沉:“你体内的残魂,威胁比她们更大,必须要将之尽早铲除,方能保得天下安宁。”
“可笑。”
宁尘冷笑道:“你我刚刚相见,你又怎知晓我体内的残魂有何威胁——”
“你身上有冥狱的气息。”
“!”
此话说出,宁尘顿时心神剧震。
魂海圣殿中的祝艳星眼神微变,下意识攥紧双手:“...是我?”
老者不急不缓道:“冥狱之息不该存留于世,有违天道之理。你身为凡人却身染此物,定是与某尊从冥狱中逃离的大能有所牵扯。”
宁尘强自定神,沉声道:“别说我体内残魂是否为真,单论我与三天域并无交集,此事与你们又有何干?”
“这是‘冥狱’颁令,凡见冥狱之息的携带者,必要擒之。”老者道:“而我三天域岂有不守之理?”
宁尘脸色渐沉。
冥狱颁令...难道是当初坑杀艳星的那伙人?
专门要追查冥狱之息,是想借机找寻到艳星流落在外的残魂?
“罢了,多说无益。”老者伸手张开五指:“你既然不肯配合,索性让我将你体内的残魂抽出便可,无需再浪费时间。”
宁尘神情陡变,只觉一阵难以抵挡的恐怖巨力笼罩周身,仿佛要将他强行摄起。
远处的圣尊咬牙站起,怒声道:“舍帝,莫要太得寸进尺!”
“重伤之人,何必聒噪吵闹。”
老者随手拂袖,再度将圣尊镇压击退。
宁尘死死咬紧牙关,浑身青筋毕露,强撑住身形才没有被这股力量拽走。
见他仍有反抗之力,老者眉头微挑:“怪不得那真灵神魄的小辈会失手于你,单靠体魄便强横至此,着实匪夷所思。”
老者略作思忖,抚须道:“不过你再强撑下去也无甚意义,不如早些放手,我三天域同样能引你走向正道巅峰,踏足帝道,超脱天地桎梏。”
——咔嚓!
随着刀光斩落,崩裂声在半空中响起。
老者眯起双眼。
这小子,竟还有挣脱禁锢的力气。
宁尘提刀落回地面,重重喘了口粗气,抬眼冷笑一声:“免了。”
老者收回右手,道:“再挣扎反抗还有何意义,我要出手,以你修为活不过一瞬。”
“那又如何?”
宁尘回以毫不畏惧的冰冷目光:“你即便杀了我,我仍有底牌能拉你一同陪葬。大不了同归于尽,与我而言可算不上亏本买卖。”
说着,他还露出一副凶狠狞笑:“以我玄明境的小小武者,换你一个起码是破虚层次的强者性命,此事若传出去,想来不仅是北域、即便是北域之外,都会变成人人嬉笑的闹剧。”
“说的不错——”
远处的圣尊抹去嘴角血渍,怒极反笑道:“待你们二人身死,本座便将此事散播至天下各地,让无数后人好好嘲笑你这三天域的舍帝,究竟是何等愚不可及,会被一个玄明小鬼坑杀同归,死的如同一条路边老狗!”
老者看了看他们二人,淡然道:“你们以为,我会在乎区区颜面?”
宁尘凛然笑道:“至少,可壮我死后威名。”
“...好!”
老者蓦然笑了起来:“少年英杰辈出,你有如此豪情气魄,也算其中翘楚。”
他又杵了杵木杖:“你若能胜过我半招,此事我可以忽略不计,放过尔等。”
宁尘心中一定。
果然,此人虽属三天域,但的确能够顺利交流。
与其说是要取人性命,更像是在有意试探。
他抬刀直指而来,讥笑道:“你若输给一介晚辈,还有颜面继续呆在北域之地?”
“自然无颜。”
老者的语气也渐冷:“我若输了,今生今世再不会踏入北域哪怕半步。冥狱气息之事,亦不会告知旁人知晓。”
嗡——
一缕异动自远处升起。
老者眼角微瞥,感慨道:“妖帝好心机。”
圣尊此刻正微抬布满血痕的右掌,掌心上正萦绕着一团奇异光轮,其中篆刻着无数道玄文符印。
她勾起一抹妖媚笑容,冷声道:“兵不厌诈,若不看准时机给你立下一份‘誓言’,保不齐尔等三天域出尔反尔。”
“太阴言...受天地恩宠,才有这般不讲道理的手段。”老者感慨一叹:“过了那么多年,太阴族残存的余孽还拥有着这等力量,实在不可小觑。”
他又叹道:“但你不惜耗费好不容易取回的根基,只为了这一个外人小子做到这种地步,不会太过可惜?”
“本座的贤婿,岂容得旁人欺辱。”
圣尊寒声道:“更遑论尔等三天域的贼人。”
老者呵的一笑,转回视线道:“有妖帝为你撑腰坐镇,如此你可以放手一搏了。看看你究竟有没有本事逃出我的手掌心。”
“......”
宁尘缓缓吐气,默默将神识激发至极限。
九怜在魂海中低沉道:“此人修为,你即便完好无损也不会是他对手。”
“刚才交谈,此人敌意或许不大,或许更带着试探之意。”
宁尘冷静道:“虽然有三天域之名,但他话中有话,好像过去另有隐情。”
九怜急道:“这时候你还想这些?”
“越到紧急之时,更得镇定。”宁尘握紧刀剑,沉吟道:“眼下又有圣尊帮忙,或许可以化去这场变故。只是若输了此战,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若有危险,不如将我交出去吧。”
祝艳星轻声开口道:“我已将冥圣双生法传授与你,如今将我交给他人也并无——”
“别傻了。”
宁尘缓缓拉开战势,轻笑道:“我这人可比谁都要满心贪欲,你都与我相伴二十年,又怎会让旁人抢走。我可是第一个不肯!”
祝艳星微不可闻道:“但若真有性命之危...”
“你我合力,将危险度过便是。”
宁尘眼中闪过一丝战意,本该油尽灯枯的颤抖身躯逐渐绷紧,再度生出几分力气。
祝艳星抿紧双唇,一时无言。
...
随风沙拂过,带来令人胆寒的沉闷气息。远处的紫衣与朱琴霞满脸担忧,紧张的已是双唇发白。
而圣尊更是在调息之际捏动印诀,眼神如阴冷毒蛇般游离在老者周身。若要见其有一丝异动,便会立刻暴起出手。
老者却是视若无睹,平静道:“看来,你已做好了再战的准备。”
“随时奉陪。”
宁尘凛然一笑,精神更是前所未有的专注。
老者默然无言,只是屈指轻轻一弹。
空间似水波般荡起涟漪,无声无息地迎面袭来。
宁尘瞳孔骤缩,连忙撤步急退。
可腾挪至数十丈外,他更感觉到一阵匪夷所思的威压砸落双肩,令其脚下大地不堪重负的崩塌破碎,身形陡沉,呈环状层层下陷。
“这是什——”
宁尘死死咬紧牙关,刀剑插进地面,拼尽全力站稳脚步。
恍惚间,仿佛有无边无际的天地山海倾轧而来,悍然砸进魂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甚至连武意都已蒙尘晦暗。
“不错。”
老者语气平淡道:“不仅身负龙气,还借龙气锤炼了体魄,魂境强韧,能运用至此也实属罕有。”
他微微眯起浑浊双眼。
而且,如今交手之后才发现,此子体内的龙气似乎有些不同,更显深邃玄妙,令人有些捉摸不透。体内似乎还另有奥秘,单论体魄甚至更胜过元灵巅峰的武者。
“可惜,不入元灵,终究只是如此。”
老者再一指点出。
这随手之举,却令宁尘闷哼出声,身形如遭重击般凌空倒飞而出。
“啧!”
宁尘咽下涌至喉头的鲜血,急忙以剑插地停下倒飞势头,正要提刀反击,一股更为浑厚沉重的威压再度降临。
只听得一声轰鸣巨响,道道波澜自大地升至高空,方圆十里内的地面都在无序震颤,崩开密密麻麻的裂纹。
“前、前辈!”
朱琴霞骇然起身,只见那片区域已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深坑大洞,就连宁尘的气息都仿佛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