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夜来顾见春 作品

第48章 无功而返,赌约其一(第2页)

  “小僧虽然不知,却能猜测一二。想必,是想请小僧帮他什么忙吧——”

  “哦——”他装作了然地点点头,也不纠结。

  是是非非,管他作甚!

  两人方行了一段路,那僧人却忽然回头看他。只因着这曾不悔从怀中掏出个酒壶,那酒香赫然是方才席间所饮的“祁川饮”。

  “哦。”曾不悔摇了摇酒壶,“方才问那下人多要了一壶。怎么样?来一口?”

  “曾施主盛情,小僧心领足矣。”和尚却笑着婉拒。

  “不喝就不喝!小爷自个儿喝!”曾不悔“砰”地一声拔开酒壶,畅快饮酒——他倒是饮了个痛快,却没料到接下来的几天,他都会无比怀念这顿“全素盛宴”。

  ——“呵呵......”般若紫阳将包裹中的干粮尽数分去,那些小乞丐一看这和尚手中已经空空荡荡,遂一哄而散,各自跑远,还不忘回头冲他做个鬼脸。

  “朝不饱,暮不温,

  公子王孙独快活。

  笨和尚,蠢疤脸,

  遇上乞儿走不脱!”

  “你们......”曾不悔勃然大怒,当即冲他们扬了扬拳头,小乞丐们咯咯哄笑而去,只剩他两人孑然对立,却不知下一顿在何处。

  “这下好了,小爷要与你这蠢和尚去讨饭了!”曾不悔怒火未消,只得冲着那般若紫阳发泄道。

  “曾施主,并非讨饭,而是化缘.......”般若紫阳被这群孩子戏弄,却也不恼,兀自和气笑着,甚至还替曾不悔纠正了言语。

  “好!好好!”曾不悔怒极反笑,连说了几个“好”,“化缘是吧?你自个儿去!小爷才丢不起这个人!”

  他将头一扭,怄气一般不再理会对方。

  “曾施主不必担忧。世间万物,有因有果。曾施主,可敢与小僧打个赌?”

  “赌?你这和尚又是喝酒吃肉,又是好赌,真将那佛家大忌犯了个遍!”曾不悔一听赌,却是来了兴趣,“诶——那你们戒不戒色?逛不逛......”

  “曾施主。”般若紫阳面带微笑,却将他的话生生打断,“赌不赌?”

  “赌什么?”曾不悔爽快点头问道。

  “近日之内,必有福缘。”般若紫阳说罢,兀自向着西南前行。只留那曾不悔在原地苦思冥想,想破头也没想明白,这“福缘”又是哪门子的缘?

  “诶!”见那和尚没两步就走了老远,他连忙追上问道,“赌注是什么?”

  这空口白牙可是无趣,他曾不悔从来不下没有彩头的赌约。

  “呵呵呵——”般若紫阳弯唇笑了笑,“输的人,就喝上十壶‘闵安酿’吧!”

  “闵安酿?”曾不悔舔了舔唇,腹中酒虫又开始作祟——

  “那是什么?”

  “一种好酒。”般若紫阳伸出手,遥遥一指。

  “东风客栈”四个字,在旌旗之上招摇飘荡。不过于这荒山野岭之中,这明灭灯火,隐约酒香,却是有些诡异。

  虽是歇脚客栈,只是两人一进门,曾不悔顿时感到无数道目光向他两人聚来。

  他摸了摸鼻梁,袖口滑出一枚飞镖,攥在手心之中。

  不妙。

  人声鼎沸,只听一阵叮叮当当,随即众人屏息凝神,盯着各自桌面。

  那纤细如蛇的腰肢随着骰子主人的动作轻扭,引人遐想。

  女儿体香与醉汉酒臭兀自痴缠,比那纤纤玉指更勾魂夺魄的,乃是那手中握着的木筒。

  木筒里,几个骰子尘埃落地,静待面世。

  “大!大!大!”

  “小!小!小!”

  只听得曾不悔皱了皱眉,心中不适。

  这哪儿是什么客栈?

  分明是个地下赌庄!

  “来这儿干什......”他一回头,那和尚竟已失了踪迹——

  “和尚?!”他大骇不已,这一转眼的功夫,怎么就跟丢了?!

  ......

  深宫残月,她自锁链之中,转了转酸麻的手腕,方睁开双眼。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给我......给我药......”她那干涸枯败的双唇轻轻翕动,却无力再吐出更多的字来。

  随着她的动作,那锁链“叮哐叮哐”地发出轻响,像是什么风铃随风摇摆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风......铃?

  那是什么?

  她为脑海中忽然出现的念头而感到惶惑。

  她已经忘了自己从何而来,又要到何处去。

  那身衣衫早已成了碎布,那双手更是千疮百孔,还留着被针器钉入的伤口——虽然不大,却是刻骨铭心地痛楚。

  她动了动手指,尚未干涸的伤口却又冒出血来。身体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腹腔之中蠕动不已。

  ——或许是那些虫子吧?

  她有些怔然地想道。

  不久前,有个人曾喂她吃了很多虫子。他说那虫子无害,吃了它,便能给她药。于是她便乖乖吃了个干净。

  可是那虫子竟然要在她的身体里驻扎长留,每每蠕动,却是那般痛苦,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人说,她的身子骨好,只要她还活着,就会一直给她药吃。

  她努力考虑了一番,发觉比起虫子带来的阵痛,还是没有药续着更为痛苦难忍......

  况且吃了药以来,她的感官便愈发麻痹,就连这虫子啃噬她的血肉,或许都不值一提了。

  只是这等深夜,她却忽然被那虫子带来的痛惊醒。如此长夜着实难捱,她心中对药的渴望更添一分。

  “药......救救我......给我药...”

  她兀自喃喃,可这幽冷空旷的屋子中,却只她一人。

  没人在意她会不会逃跑,因为谁也不觉得这样的废人还有看守的价值。

  忽然,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

  她费力地抬起头颅,从那纷乱如草的发丝之间,仔细分辨来人的模样。

  不过,她的一只眼睛好像被吃掉了,如今另一只眼也是模模糊糊,能看到的所剩无几。

  “他们竟如此对你......”

  来人声音低沉克制,却能听出其间震怒。

  “拂......砚......”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忽然响起这个名字。

  ——拂砚是谁?

  ——是这个人吗?

  她怔忪不已。

  那苍白干裂的双唇上绽出一个费力的微笑。

  ——真好......是你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