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飞流渡前沿滩之战(第2页)
狂烈的冲击波瞬间将地表掀翻!泥沙、石块、断裂的箭杆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揉碎、抛起,化作狂暴的沙石喷泉,裹挟着致命的碎屑横飞四射!
浓密的黑烟和黄褐色的烟尘如同地狱的帷幕,瞬间吞噬了大半个滩头!
惨叫声!惊呼声!骨断筋折的闷响!泥土雨点般砸落在盾牌上的撞击声!混合着爆炸的轰鸣,瞬间将这片寂静死地化作了恐怖的修罗场!
严汜在亲卫拼死举盾飞扑掩护下,依旧被气浪狠狠掼倒,滚烫的泥土混着刺鼻的火药硫磺味劈头盖脸砸下。
他呛咳着挣扎爬起,头盔歪斜,脸上沾满泥污,耳朵嗡嗡作响,透过弥漫的烟尘,只看到先前检查的小队士兵连同那片工事区域,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掌抹平!
残肢断臂、破碎的盾牌兵刃散落一地!幸存的士兵惊恐万分地四散溃逃!
“该死!是埋伏!是火药!”严汜目眦欲裂,耻辱和暴怒几乎烧穿了他的理智。
崔琰竟在这里埋下了火药!如此寂静,就是要诱他上岸!而石灰是给火药防潮用的!
他狠狠抹去脸上的泥污,怒吼道:“该死的崔琰!结阵!结阵防御——!”
仿佛是算准了爆炸的余威散尽,对岸飞流渡水寨的城墙上,陡然传来沉闷的机括声!
紧接着,数量不详、但呼啸声更加密集的石块和一些包裹严实、尾部嗤嗤冒着火星的东西,在投石机的强大臂力下,划破爆炸残留的硝烟,朝着已然一片混乱的滩涂秦军狠狠砸来!
“轰!轰!轰!”
石块砸落,筋断骨折!而那些冒着火星、被秦军蔑称为“没良心炮”的抛射式火药包(类似炸药包)更是凶残!
它们落地后猛烈爆炸,威力虽不如地下埋设的震天雷集中,但范围更大,冲击波卷起的沙砾碎石如同致命的霰弹,将方圆数丈内的士兵成片扫倒!火焰舔舐着枯草,更加剧了混乱和恐慌!
“投石车!还有那鬼炮!”严汜的心在滴血,但军人的铁血让他压下恐慌,瞬间明白了崔琰的策略——利用空滩诱敌,火药伏击造成最大混乱和杀伤,再用投石车和火药包远程覆盖,彻底将秦军压制、歼灭在滩头!
“休想!”严汜眼中爆发出野兽般的凶光,一把推开搀扶的亲卫,拔出佩剑指向天空,嘶声咆哮,盖过战场所有嘈杂:
“全军听令!所有元戎巨弩、后军投石车,目标飞流渡水寨敌投石阵地——给本将轰!轰平它!”
“令秦朗部!所有斗舰前压百丈!巨弩换装震天火药筒,轰击水寨寨墙!”
“岸上投石车阵!立刻展开组装!装填陛下所赐‘震天雷’!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先锋营收拢残兵!举盾防御!后续登岸部队加速!在滩头构建完整防阵!不许后退一步!后退者,杀无赦!”
秦军到底是正规军,就算再烂也不是什么水匪流民之流可比。
在严汜铁血命令和主将亲临一线的激励下,混乱被强行遏制。侥幸从爆炸中存活的士卒在军官的喝骂声中重新聚拢。
后方舰船上早已准备好的器械在工匠和辅兵的拼命操作下,迅速在相对安全的滩头后方展开组装。
沉重的元戎巨弩再次发出死亡的咆哮,这一次装载的是尾部绑缚着密封铁罐的巨箭,如同陨石般射向飞流渡水寨。
秦朗指挥的战船也抵近射击,试图压制寨墙守军。岸上,组装速度更快的秦军小型投石车也迅速架设起来,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个标志着“御制·震天雷”的陶罐火药包装填进去!
“放——!”
随着严汜劈下的手臂,新的一轮反击开始了!秦军投石车发出的“震天雷”药包,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短暂的抛物线,狠狠砸向飞流渡水寨的寨墙及其后方!
轰!轰隆!轰!
水寨寨墙上传来沉闷但巨大的爆炸声,木屑、碎石在火光和浓烟中四散飞溅!
一门刚发射过一轮的守军投石车被直接命中,连同周围数个士兵瞬间消失在火光里!寨墙剧烈摇晃,出现了明显的豁口!
秦军的震天雷开始发威了!
严汜见此,心中郁积的愤怒和耻辱终于找到了一丝宣泄口,他脸上浮现出狰狞而残酷的笑意。然而,他很快察觉到一丝异样。
反击!崔琰军的反击强度……太弱了!
按照情报和以往的战绩,飞流渡水寨的守军装备精良,尤其是弓弩和投石车的数量及精度都相当可观。
在遭遇秦军猛烈反扑,尤其是同等级的火药打击时,他们的反击应该更加狂暴、更有章法才对。
然而现在,对方的投石车射击变得稀疏了许多,精准度也大大下降,射来的石块和没良心炮零零星星,甚至显得有些慌乱。
寨墙上的反击弩箭,密度和力度都远低于预期。虽然仍有人在坚守,但那火力……更像是垂死挣扎,而非势均力敌的对抗。
“怎么回事?”严汜的疑心再次升起,但这次夹杂着狂喜和冷酷,“难道……?”
就在这时,传令兵飞马奔来(浮桥部分已铺通),滚鞍下马,满脸难以置信地回报:“将军!禀将军!斥候探得飞流渡水寨异动!西门有小股人马退出,正在焚烧营外军帐!且……且在爆炸扬尘退去后,埋伏在前沿滩的敌军已全部退回飞流渡水寨中!”
轰!
严汜脑中如同又炸开了一记惊雷!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那空滩死寂的原因!明白了崔琰只能用火药伏击而非箭阵正面对抗的原因!明白了此刻反击无力的根源!
天花!鹞鹰所投放的天花。它……竟然不知何时,悄悄攀上了飞流渡水寨这艘坚固的战船!
军中蔓延天花……那是何等绝望?兵士病倒,十室九空,无力野战,只能困守孤寨!崔琰的静默,那看似空滩诱敌的陷阱,与其说是高明计策,不如说是在绝境中无奈使出的最后一点挣扎之力!
他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守卫滩头!他所有的力量,或许只够勉力支撑这陷阱的发动和几轮象征性的反击!
狂喜瞬间淹没了严汜的心智,将之前的所有疑虑和耻辱都冲刷殆尽!天助大秦!天佑我水师!
“哈哈哈……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啊——!!!”严汜仰天狂笑,震得周围士兵面面相觑。
他猛地收住笑声,脸上只剩下绝对的冷酷与狰狞,利剑再次出鞘,指向前方已然残破、火力羸弱的飞流渡水寨,声音因为激动和贪婪而微微颤抖:
“崔琰已困兽犹斗!营中恶疫肆虐,战力殆尽!全军——!”
“浮桥全力铺设!令后续接应步军,全速抢滩!”
“投石车!换装火油罐,节约使用震天雷!给本将烧!烧他寨墙!”
“所有登岸步军,重整旗鼓!待步军主力一到,随本将杀入水寨!崔琰首级,陛下必有重赏!飞流渡财富、女子,任凭诸军分取!攻——!!!”
随着严汜的命令,秦军的攻势再次汹涌。虽然滩头被炸得一片狼藉,死伤不少,但新登岸的步军源源不断通过延展的浮桥注入战场。
元戎巨弩的火药巨箭和投石车抛出的火油罐如同燃烧的彗星,狠狠砸在已显破败的飞流渡水寨上。烈焰开始在水寨的木质结构上蔓延,浓烟滚滚升腾。
水寨内,一处未被大火波及的望楼顶端。崔琰脸色灰败,身形不复往日挺拔,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身体,显得异常虚弱。
他死死握着佩剑,才勉强支撑身体不倒,那双疲惫却依旧锐利的眼睛,透过渐浓的硝烟和火光,死死盯住对岸滩涂上,那个正挥剑咆哮、不可一世的严汜身影。
他看到了严汜眼中那份志在必得的狂妄。
他攥着佩剑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深深吸了一口混合着血腥、硝烟和某种……病态气息的空气,突然又露出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