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酒壶空了,他又去抓另一壶,却不慎碰翻了烛台。 火苗"呼"地窜上画纸,姜苡柔的容颜在火焰中一点点化作灰烬。
墨凌川疯了一般扑过去,徒手拍灭火苗,掌心被灼得通红,却浑然不觉疼。
他死死攥着烧剩的半张画,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呜咽,像一头受伤的困兽。
雨过天晴的花园里,年轻男子款步而行。
紫袍绣着噬月狼图腾,浓眉如剑,琥珀瞳仁嵌着冷光,唇角不羁的笑意里藏着荒原狼的桀骜。
腕间狼头玉镯随步伐轻晃,正是南羌国师,磐石君——裴宣。
“国师大人,世子今夜会与您共进晚宴。”南诏官员恭敬道。
裴宣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目光扫过园中奇花异草。
他脚步一顿,俯身从草丛中拾起一个墨蓝色荷包。
荷包上绣着墨竹环绕一朵白莲花,针脚细腻,花蕊处用了特殊的双面绣法——千羽绣。
裴宣瞳孔骤缩,指腹摩挲着那独特的纹路。
这绣法……他所知只有姑母和表妹姜苡柔会!
他猛地攥紧荷包,眼底寒光乍现。
“我要见苍洱世子——不,我自己去!我现在就要见他。”
他已经等不及确认——这香囊是不是阿柔表妹绣的?
沧澜殿
朱清拱手:“国师恕罪,世子今日身子不适,明日再……”
话音未落,屋内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像是酒坛砸碎的声音,紧接着是男人沙哑的低吼:“滚!都滚!谁也别来打扰我!”
惊得南诏王送来的七八个舞姬慌张离开。
屋内,墨凌川颓然靠在书架边,手中攥着一幅画像,又哭又笑。
裴宣眯起眼,通过窗户镂空,目光落在殿内张贴着的一幅幅女人的画像中。
画像上的女子……是……
裴宣浑身一震,眼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这女子的模样真得很像阿柔表妹!
深夜,南诏驿馆。
裴宣执笔的手悬在宣纸上方,墨滴悄然晕开,却迟迟未能落下。
九岁那年,官至中书令的外祖父,被奸臣构陷,家破人亡。
"阿宣要活着。"母亲将他塞入密道,两日后马车载着浑身污泥的他到了清水镇,车帘掀开时,四岁的姜苡柔正抱着一捧沾露的杏花。
“苡柔,这是你宣表哥,以后和咱们一起生活。”乌氏话音未落,小丫头已经把杏花饼塞进他染血的手心里。
清晨的溪边青石上,他衣袖高高挽起,用草茎编一只蚱蜢。
姜苡柔趴在他背上,藕节似的小胳膊环着他脖子,发间簪着杏花。 “宣表哥,蝴蝶!”她指着水面惊叫,差点把两人都栽进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