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向下追究?(第2页)
“部队后撤”,心里的恐慌就跟野草似的疯长。
这种时候,必须得有“人被追责”,才能把那股恐慌压下去,让他们觉得“军队没放任不管”。
可追究谁呢?
总不能去揪着制定作战计划的参谋骂,说他没算准感染者会从江滩芦苇丛突袭吧?
也不能去质问调兵的将军,说他不该把只练了三天枪的征召兵往最险的阵地派吧?
真要往上查,牵扯的全是肩章带星的人,一旦把“指挥失误”捅出去,民众只会更慌。
连指挥的人都错了,这仗还怎么打?咱们还能指望谁?
倒不如往下找“责任人”。
抓一些退下来的大头兵,给他们定个“临阵脱逃”的罪,再印几份通报贴在后方城镇的公告栏上,写着“已严肃处置溃兵,后续将增派精锐加强防线”。
这样一来,后方民众会觉得“军队在做事、在纠错”,心里的底气能稳一点;而上头那些人的根基,也半点不会动。
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个别士兵没守住”,顶多是“这人胆子小、不顶用”;可“将军指挥错了”,那就是“整个军队的指挥体系出了毛病”。
前者好改,换个人就行;后者却会戳破“军队稳靠”的假象。
上头比谁都清楚,民众需要的是“安心”,不是“真相”,所以他们从不会愿意,把体系的毛病摆到台面上给人看。
“跟小孩子玩沙盘游戏一样,打输了还想赖账?”
魏景哈了口浊气,伸手从墙角挂衣架上扯下军大衣,没等系扣子,就冲着门外沉声喊:“卫兵!”
守在平房门口的两名士兵闻声立刻推开门:“长官!”
“去把政委和参谋叫到这儿来,就说有溃兵审讯的事要碰个头。”
魏景抬手拢了拢大衣领口,遮住里面没系风纪扣的衣领,又转身走到行军床边,抓起搭在床沿的武装带。
……
“魏少校,叫我们来是溃兵的事?”政委赵志国一踏进房门,就急不可耐的开口,“昨晚我查岗时听哨卫说,又收了二十多个退下来的?”
魏景把文件夹往两人面前推了推:“23个,你俩先翻翻。武鸣县撤下来的17个里,有5个连自己直属排的番号都说不全,问当时怎么突围、跟谁一起撤的,就支支吾吾绕圈子,只说‘跟着大部队跑’;江防来的6个倒能说清之前守的阵地位置,但有3个没等问完就承认,是‘看见感染者爬铁丝网就先往后退了’。”
参谋熊岳俯下身,手指在文件上快速划着,突然停在某行字迹潦草的记录上:“这个叫刘三喜的农民,说自己是第八征召师的,但根据我问询的经验看,很大概率是在隐瞒自己的身份。”
“不止他。”魏景靠在椅背上,“还有两个说‘跟着班长撤的’,问班长姓什么、长什么样,一个说‘忘了’,一个说‘天黑没看清’,眼神躲躲闪闪的,一看就没说实话。这种连基本作战信息都捋不清的,留着也是麻烦。”
赵志国翻开笔记本,查看着上面登记的信息:“按条例,作战经历模糊、无法核实直属部队的,本就该定性为逃兵。但现在情况特殊,要是全按逃兵处置,一半以上的……”说到这,他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向两人。
“我知道轻重。”魏景点上烟,烟圈飘到熊岳展开的地图上,落在标着“收容站”的红点旁,“所以我的意思是分两类走,那5个连番号都说不全、作战经历含糊其辞的,直接定成逃兵,按流程登记备案,找专人看押;剩下18个,能核实部分信息、确实是部队溃散后没办法才撤的,送去后方的溃兵收容站,天一亮就送去后方,老子不想管了,是归队还是调去后勤,听收容站那边安排。”
熊岳抬头看向赵志国,眉头先皱了起来:“这样可行?我感觉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按以往的处置比例,至少得抓够30%往上报,才算‘严肃追责’。现在只定5个,连四分之一都不到,上头要是问‘为什么不严查’,咱们拿什么理由解释?到时候物资调配、兵力支援都可能受影响。”
“就这么定,不用再争了。”赵志国“啪”地合上笔记本,没给熊岳再反驳的余地。
事情的本质本就跟这些大头兵没多大关系。
前线溃败,是指挥、是补给、是兵员素质的问题,不是几个小兵能扛得住的。
现在走这样的流程,看似是“宽松处置”,实则是能少定一个逃兵,就少让一个人担着莫须有的罪名,能多活一个是一个,这已经是眼下最实在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