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篝火

“张哥,得下车呀!”

臭虫臭虫手在车斗板上抓来抓去,眼神往两侧树林扫一下就慌慌缩回来,棉袄领口被他揪得变了形。

“他妈的,下不去,下去就是死。”

张涵拽着枪,他半蹲着只敢探点脸出车斗,扫一眼就缩回来,风雪里能看见树林边晃着黑影。

“公路上光溜得只剩雪和冰,连个雪堆都没,你蹲下都能被流弹刮着!两边的东西正往这边挪,跳下去腿都得被卸了!”

车顶的雨布已经被拽到车斗里,风雪直往三人衣领里灌,张涵的军服后背湿了一大片,冻得硬邦邦的。

车外突然传来“噗通”一声闷响,是个跳车救人的民兵,脚还没踩稳,腿上就中了流弹,整个人往前扑着摔在雪地里,裤管从膝盖往下瞬间红透

“老陈!”有人喊着冲过去拽他,刚要抓住老陈的胳膊,突然抬头。

左边树林里窜出个影子,正往这边跑。

是个感染者,怀里抱的56式步枪沾着泥雪,脸半边冻得硬邦邦的,有几道深裂口,没流血,只剩发白的冻痂,眼窝凹进去,眼皮耷拉着,跑起来身子往一侧倾,却没直扑,而是左右横移着往前冲,肩膀时不时往两侧偏,像是在躲可能射来的子弹。

“操他妈的。”民兵立马松了老陈的胳膊,端着枪往后退半步,枪口抖着对准感染者。

手指刚扣下扳机,“砰”的一声,子弹打在感染者脚边的雪地里。

感染者没停,还是左右晃着跑,离他只剩十米远时,民兵手更抖了,几乎没瞄准就又扣扳机。

这次打在感染者的下腹部,“噗”的一声,烂迷彩服瞬间洇出片黑渍,黑乎乎的血顺着衣摆往下滴,落在雪地上凝成小团。

可它跟没事人似的,步子没慢半分。

“操!操!”民兵慌了,退得更快,脚底下的雪被踩得“咯吱”响。

感染者离他只剩七八米,他几乎是胡乱扣扳机,“砰砰”两声,子弹全没了影。

本就没经过系统化训练,移动射击更是抓瞎。

按民兵守则上写的,入伍得先练三周队列和基础动作,再用半个月磨瞄准,最后至少打五十发实弹适应后坐力,可现在仗打得这么急,守则早成了压箱底的废纸。

合众国到处缺人,前哨站的兵死一个少一个,他十天前刚从县城被拉来,跟着队伍出发前,只在空地上打了十五发子弹。

班长在旁边喊“扣扳机”,他就扣,连准星要不要对齐目标都没问明白,更别提什么射击精度、预判移动轨迹了。

感染者趁机加快速度,黑血顺着肚子往下淌,在雪地上拖出道断断续续的痕迹。

离民兵只剩三米远时,它突然往左边猛闪,躲开民兵可能的射击,接着往前一扑,双手抓着步枪横过来,枪托朝着民兵的胸口就砸。

民兵想往后躲,可手抖得快握不住枪,枪身还抵着肩窝,动作慢了半拍。

枪托“咚”地撞在他棉袄上,力道顺着胸口往四肢窜。

他双脚瞬间离地,整个人往后摔出去两米多远,后背砸在雪地上,疼得他半天喘不过气。

步枪“哐当”掉在一边,滑出去半米远。

感染者跟着扑上来,膝盖压在民兵的胸口,没等民兵挣扎着推搡,感染者又举起枪托,朝着他的面门砸下去,“咚”的闷响中。

“奶奶的。”张涵下意识缩回车斗内,刚才那一幕太吓人了。

民兵的鼻子直接被砸凹进去,黑红色的血顺着鼻孔往外涌;眼珠子凸出来大半,挂在眼眶边,连带着血丝往下垂,嘴里的牙掉了不知道多少颗。

“上士,我们得反击!”赵承宇全身都在抖,却还是往前凑了凑,“这些民兵死完了,下一个就是我们!”

“我知道!”张涵抹了把脸上的雪,强撑着稳住身子,又探出头往外面看。

余光突然瞥见左边树林里涌出来一片黑影。

十多只感染者,手里攥着菜刀、钢管,有只还把断了柄的斧头绑在木棍上,斧刃沾着的血冻得发亮,踩着雪往公路这边跑,越来越近。

“右边!右边也有!”臭虫刚把脑袋探出去,没看两秒就被吓得一屁股坐在车斗里,手在雪里抓着乱晃,“跟左边一样多!都拿刀!离公路没多远了!”

张涵顺着他的目光往右边坡地扫,果然是十多只感染者,举着刀的胳膊在风雪里晃着,有的还在互相推搡,想抢在前头。

离公路只剩二十多米,再往前跑几步就能冲过来。

远处的枪声突然密了。

不再是零星的点射,而是“突突突”的扫射。

“嗖嗖”的子弹声贴着车斗过,前面车厢里突然传来“噗”的闷响。

副驾驶的民兵身子猛地一歪,头往车窗边靠去。

子弹从他脖子左侧穿进去,又从右侧打穿,鲜血瞬间喷溅出来,溅在驾驶员的脸上、额头上,还有大半糊在方向盘上,顺着塑料纹路往下流。

驾驶员被烫似的猛地闭眼,手往脸上抹了一把,满手的血混着雪水,又凉又黏,腥味直冲鼻腔。

睁开眼,视线里全是红,慌得他手都在抖,第一反应是摸向点火开关,想拧钥匙发动汽车逃出去,可手指刚碰到冰凉的钥匙,余光就瞥见副驾驶的民兵还在动。

那人捂着脖子,指缝里的血像断了线的珠子往外涌,嘴里“呵呵”地出气,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响,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他,满是求活的劲。

驾驶员的动作顿住了,咬了咬牙,一把推开车门,雪灌进驾驶室的瞬间,又赶紧缩回手,扯下自己棉袄里的棉絮。

没管沾在棉絮上的血,直接往民兵的脖子上按。

“按住!别松手!”他喊着,另一只手刚把棉絮按上去,就被血浸透了,黑红色的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落在脚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