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荒野求生(第2页)

但暴风雪不会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他只会一步一步将你拖入深渊。

张涵只能低着头猛拽,看见雪地里自己的脚印被新雪填了一半,像从没走过似的。

到雪洞边,先拾掇顶上。

那些带枯叶的细枝一根根往洞口搭,干硬的叶子还真能挂住雪花,风一吹,枝桠晃悠着碰在一起,枯叶磨出“沙沙”声,跟周围树林里的动静混在一块儿,远看就是堆被风刮来的乱枝子,一点不扎眼。

这是在部队学的,伪装就得藏在显眼处,越像周围的东西越安全,哪怕现在四周连只飞鸟都没有。

接着是两侧的雪壁。

把粗些的枝桠斜着插进雪地里,尽量往深处怼,直到感觉到根部抵住了底下的冻土。

记得贝爷说过,支撑物要呈一定角度,才能分散压力。

用手拍了拍雪壁,被枝桠撑住的地方果然硬实了不少,不再像刚才那样一碰就掉渣。

有根枝桠插得有点歪,他特意用工兵铲把周围的雪压实,确保它能撑住上面的积雪。

忙完这些,张涵直起身喘了口气,胸口的抽痛又犯了,咳了两声,却比刚才顺畅些。

低头看自己挖的雪洞,现在被枝桠一撑,倒真有了点庇护所的样子。

顶部有枯叶挡雪,两侧有粗枝加固,像个简陋的雪窝棚。

可他还不能停,这远远不够。

在零下四十度的野地里,光靠这点保暖和体温,熬不过今夜。

必须得想办法弄点能烧的,那棵刚倒下的大树,枝干正好能用。

他转身往倒树那边走,走了两步又停下,解下肩上的步枪背带。

这玩意儿结实,等会儿捆柴正好派上用场。

心里盘算着回去的事:得在洞里凿个小凹槽当火塘,不能太大,不然热量散得快。

还得从凹槽顶上往上挖个透气孔,斜着通到外面,得够细,既能排烟又别灌太多风。

不然木头烧起来,废气排不出去,不等冻僵先得被熏死。

到了倒树旁,张涵的手像有自己想法似的,摸进怀里掏出那包皱巴巴的水果糖。

包装纸冻得发脆,手指僵得打不了弯,撕了两下才扯开个小口,糖粒在里面滚了滚。

往嘴里塞了两颗,西瓜味混着草莓味在舌尖炸开,甜得有点齁,这点热量顶不上什么用,却勾得他喉咙发紧,真想把整包都倒进去。

甜能让人忘了冷,忘了累,就这会儿的功夫,连胳膊的酸都轻了点。

他抬手往脸上扇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混在风里。

“省着点。”他对自己嘟囔,唾沫星子刚出口就成了白汽。

把剩下的糖纸裹成个小团,塞回怀里贴胸口的地方,保暖底下还有点体温,能让糖粒别冻成冰疙瘩。

要取暖,木头得够分量。

细枝子烧起来“噼啪”响,看着热闹,其实一袋烟的功夫就化成灰了。

可那松树主干粗得像水桶,冻在地里跟长了根似的,凭他这胳膊腿,想劈开纯属瞎琢磨。

只能挑那些碗口粗的侧枝下手。工兵铲的钝边往冻硬的木头上砸,“咚、咚”两声,天太冷,木头早冻透了,纤维脆得像屋檐下挂了一冬的干柴,看着硬邦邦,实则不经砸。

第三下他憋足劲抡下去,“咔嚓”一声脆响,枝干断成两截,断面的木茬带着冰碴溅起来,打在脸上有点凉,有点疼。

就这么一下下抡着铲子,胳膊酸得像坠了块石头,抬起来都得咬着牙。

每劈断一根,就抬脚往旁边踢踢,归成一小堆,雪被踩得“咯吱”响,鞋底子早冻硬了,感觉不到冷,只觉得沉。

没多会儿劈够了两捆,每一捆七八根,长短截得差不多,黑黢黢堆在那儿,看着够烧小半夜。

张涵跪在雪地里,膝盖陷进半尺深,雪的凉气顺着裤腿往上钻,膝盖麻得快没知觉了。

把步枪背带解下来铺开,柴捆往背带中间拢,系结时试了三次才打成死结,使劲拽了拽,结头勒进木头缝里,纹丝不动,结实。

可抓着背带往肩上扛时,才知道这分量有多沉。

刚把柴捆提离地面,脚下的雪就“噗”地陷下去,没到大腿根,雪灌进裤管,凉得腿肚子一抽。

想直起身,膝盖在雪里晃了晃,站不稳,柴捆坠得肩膀发紧,像勒了道铁圈,脚下的雪还在慢慢往下塌,带着他往一边歪。

“操。”张涵低骂一声,知道站着走不成。

松开一只手撑在雪地上,掌心按进雪里,把柴捆往背后挪了挪,整个人趴在雪上,胸口贴着雪面。

就这么一点点往前爬,膝盖和手肘在雪里蹭出两道沟,雪沫子顺着袖口、领口往里钻。

柴捆在身后拖着,枝桠刮过雪地发出“沙沙”声,每挪一下,都能感觉到雪在身下缓慢下陷,但比站着时稳多了。

至少不会一下子陷到大腿根。

头顶的枯叶间漏下几缕灰蒙蒙的光,雪片在光里打着旋飞,像无数细小的白虫子。

张涵忽然想起某期节目里,主持人说“生存的关键不是多复杂的技巧,是把最简单的事做对”。

现在趴在雪地里,他信了。

没本事搞那些复杂的,没力气挖更深的洞,更没有结实的身板,就只能凭着这点零碎记忆,劈柴,捆柴,哪怕是像这样爬着往回挪。

把眼下能做的做好,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