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也许清昭 作品

第七九零章 各路分析,走向十六倍(第2页)

  十号人间秘路,攻了他十枚血引;十三号人间秘路,也攻了他十枚血引。这两条路应该都是试探性进攻,抱着的是验证人多人少的心态,所以打得并不狠,只为最后一关留力。

  但任也在这一轮中,却没有下注一枚血引防御,所以根据十枚血引差距翻一倍的原则,他从最初的四倍考验,变成了八倍,最后又变成了十六倍。

  这个结果肯定是在预料之中的,只不过……当他真的要面对十六倍赤潮威压时,内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震撼的。

  小坏王在这一轮中,为什么要一打多?因为他也在为最后一关埋伏笔。而之所以选择没有防御,那是因为他和小侯爷,在某种层面上是想的是一样的。

  自己来帝坟是为了什么?真的就只是为了得到大帝的机缘吗?

  是,也不是……

  单以他的理解而言,这里名为帝路,而路代表的是过程,却并非只是最终的结果和目的地。

  他心里一直在想,大帝与天道设下这十六倍赤潮威压的考验,真的仅仅就只是为了让那些欲得传承者,感受到无尽的艰难吗?

  如果有一人,血引数量不足以买秘路,也不足以进行防御,那就真的就要倒在这一关,永远无法跨过那道坎吗?

  他觉得没有那么简单。这充满赤潮威压的三条路,其用意也并非只是为了考验那些血引者的天赋资质,神法之能……

  自打进入人间擂这一关,任也心中就一直有一股情绪在激荡,更有一种“引弓待发”的明悟之感,似乎随时随地都可进入闭关悟道的状态。

  他隐隐觉得,自己已经碰触到了修者即将凝意的门槛,可惜……他却一直没能抓住那种明悟感觉,只觉身在门外,却迟迟不入。

  所以,他这一关要裸奔,要挑战一下那十六倍的赤潮威压。

  而另外两条路的老六们,也暗中偷袭了一手,满足了他这个愿望。

  其实,若论对赤潮威压的了解,任也自问整座帝坟中的天骄之人,那可能全是弟弟。

  这主要得益于大泽乡的刑氏一家。先前刑无带他入过一次帝坟,并让他有机会在花海中感受到了赤潮威压的恐怖;而后他走大道桥,被五鬼拦住了去路,他又为了能帮小不点完成差事,铤而走险地横渡赤河。

  这两次,让他对赤潮威压有了非常直观的感受,并且也摸索到了些许对抗威压的办法。

  那就是——自己独有的气运。

  帝景亭外,任也站在暖风之中,体态松弛地瞧着眼前的一切,心里默数:“三,二……!”

  【休息与谋时阶段结束,人间擂——地之重的考验正式开始。】

  “轰!”

  断头人恢宏的声音响彻寰宇,一股浓烈的绯红之色,自山峰之上,如海潮一般汹涌地压迫而来。

  漫天赤光涌动,瞬间笼罩人间。

  那绯红之色,就像是仙雾一般,漫山遍野地飘荡,其浓厚程度远超小不点过第一关时的百倍还不止。

  “刷!”

  绯红降临的片刻间,任也便被一阵清风推出帝景亭,且人还没等站稳,双膝便骤然弯曲,就像是要给大帝跪了一般。

  地之重终点,第二座帝景亭中,小不点吃着烙饼,小脸诧异道:“俺怎能感知到狮虎在哪儿?这……这太玄妙了……咦,狮虎怎么刚迈步就要跪下了,是因为师娘教导得好吗?”

  “呃……!”

  无尽的绯红之雾中,任也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人站在亭外,肉身不停地抖动着,就像是天塌无形,只压他一人之身。

  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四面八方而来,且密不透风地笼罩着任也全身。

  赤潮威压,并不是仅仅只是针对肉身的考验,它还能压迫修道者的神念感知。

  任也全身颤抖地站在那里,只感觉自己的神魂无法离体,就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地攥在了肉身之中,令感知无法汹涌而出,哪怕就是身前一寸远的地方,此刻发生一场大战,他也无法感知到任何气息。

  在这一刻,他与凡人无异,除了五感还在外,已经丧失了一切神魂之能。

  且那种神魂被禁锢,被压迫的感觉,当真万般痛苦,甚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就像是有神明将其神魂抽出,又放在捣蒜罐子中,拿着石臼猛猛凿击,令其神魂无处遁形,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中逐渐消亡,逐渐变成一摊烂泥。

  三息后。

  任也感觉自己的神魂之念,已经快要在赤潮威压中崩裂,且三魂七魄也要散与天地之间。

  他开始七孔渗血,双眸赤红一片。

  “我的天哪,狮虎……狮虎怕不是要死了吧?!俺真的不想再披麻戴孝了……。”小不点孝顺地站起身,眼巴巴地看着那个男人。

  绯红之中,任也的双膝几次弯曲,又几次凭借着牲口一样的毅力,在天塌之中,倔强地站直身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转眼便过了半个时辰。

  任也就那么全身颤抖地站在那里,竟在半个时辰中,一步都没有迈出。

  “呼……呼!”

  他口鼻之中泛着浓烈的喘息之气,七孔渗出的鲜血,如雨滴一般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呃……!”

  他在万般痛苦中,逐渐抬起了头,目光猩红且锐利地看向前方,结巴道:“……还他妈没死……没死就要迈步!就要向前走!!”

  “啊!!!”

  他猛然攥紧双拳,仰天大吼一声:“紫气东来!”

  “翁!”

  一言出,一股浅淡的紫气,自他眉心流出,且在绯红之中时而溃散,时而聚拢地涌动着。

  这是任也自得人间气运以来,最为狼狈的时刻。

  先前,不管他入几品秘境,但凡催动体内气运,那都是天降祥瑞的恢宏之景,极为震撼。

  但此刻在这帝坟之中,在这地之重的山路上,他的三品人间气运,似乎也就只能在绯红之中艰难求生,且随时有溃灭消散的征兆。

  “还没死,还能喘气!聚……聚……!”

  任也矗立在原地,强行凝聚着即将崩裂的神念感知,忍受着万般痛苦,不停地在引导着眉心涌动而出的紫气。

  在十六倍的赤潮威压中,仿佛有关于任也的一切都变得很慢,寸步难行。

  他迎着冷风,足足凝聚了近一个时辰后,才令稀薄的人间气运,缓缓笼罩住了自己的身躯。

  而后,他咬着牙,颤抖地抬起了右脚,更准确地说,是稍稍抬高,向前挪动了半步。

  “踏!”

  一声极为轻微的声响泛起,他在地之重的考验中,正式迈出了第一步。

  而后,任也抬起头,瞧着望不见的顶峰,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我……我能走……!”

  苍穹的云层之上,断头人的身躯正对着他,心中暗道:“这是个狠人……但那个也是……。”

  ……

  九号——人间秘路。

  “翁!”

  一阵轻鸣之声泛起,一杆暗金色的丈二长枪,自小侯爷的眉心颤抖着飞掠而出。

  这把枪,名为弑神枪,乃是先天至宝,通体并非笔直,且仿佛经历过寰宇崩塌,形似蛰伏的凶龙脊骨,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凶戾之气。

  一枪出,竟轻轻划破了十六倍的赤潮威压,将眼前的那一抹绯红之色,像是盆中之水一般微微划开,且在极短的时间内,给了小侯爷一个向前迈步的机会。

  “踏……!”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着身姿笔直的状态,缓缓向前迈出了一步。

  “嘀嗒……!”

  口鼻中流淌出的鲜血,急速坠地,将斑驳的青石台阶染出了一个圆润的红点。

  他在绯红之中,缓缓抬起头颅,目光坚定道:“……我不……不知帝坟中,有多少人能走到最后一关,但我知道……我一定行!”

  “一定!”

  “啊!!!”

  他仰天大吼,缓缓抬臂伸手攥起长枪,瞧着极为沉重且缓慢地再次向前划动了一下。

  ……

  五日时间过去,三号,人间明路。

  任也肉身崩裂,浑身染血地站在青石台阶上,已走出了三百零二步。

  一片血色之中,他身躯摇晃,颤抖,双眼瞧着九天流云,神念羸弱且模糊地呢喃道:“……我走了多久……三月,五月,还是一年了?”

  “好孤独啊,好孤独……!”

  “我要放弃了,断……断头人……让我再看你一眼,我要放弃了……!”

  他的声音微不可闻。

  “刷!”

  断头人陡然出现,心中充满防备地问道:“你真要放弃吗……?”

  “你给我分……分析……像我这种情况,我是不是该放弃。你要想法很多,就多说点……。”任也如风中浮萍,肉身剧烈摇晃。

  “你他娘的……肯定是想要人唠嗑。”断头人莫名在心里怒骂一句后,便也多说了一句:“怎么说呢……走过的就不要再看,没走完的也就是眼前这一步。”

  “从人间到黄泉是一步,从帝景亭到山巅也就是一步。”

  他像个政委,像个哲学家,说完便消失在了原地。

  “咕咚……!”

  话音落,任也一头倒在地上,肉身一动不动,生命之气如燃尽的蜡烛,即将消散。

  三百零二步,是人皇的极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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