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多心(第2页)
山道上遍地都是尸体，棱堡守军也出现伤亡，原本有条不紊的炮手也因紧张和疲倦几次犯错。
“打上去了！”
卜连山喜形于色，周边几个瑶目脸上的忧愁也荡然无存。
回龙甲斜视一眼，收回目光，不轻不重地说道，“还早着哩！”
卜连山面色一僵，一个瑶目怒斥道，“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也敢……”
“有甚么不敢的？”蒋天锦冷着脸走过来，“回哨官的官职是宋巡按亲口应下的，只等朝廷下文认同。你一个无官无职的平头百姓，也敢在哨官面前放肆！”
回龙甲心里发虚，却也有些亢奋，抬头挺胸，满不在乎地扫视那瑶目一眼。
瑶目显然被激怒，往前跨步作势要教训回、蒋两人，不想身后卜连山重重哼了一声，“够了！”
那瑶目滞住身体，目光阴狠地瞪了回龙甲一眼，退回卜连山身后。
卜连山面无表情地看着蒋天锦道，“蒋先生，你最好还记得答应我们的事，否则……”
威胁的话尚未出口，前方一阵鼓噪。
攻上棱堡的士卒被一队披重甲的社贼赶了下去，抵近棱堡的前锋又遭遇劈头盖面的无数炮弹、铅子。
断肢横飞，前锋崩解，掉头溃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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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狭窄，前后堵成一团，推搡踩踏，哀嚎遍野。
杨世恩不得不下令收兵。
战场一片混乱，棱堡上社贼显然不准备放过这个机会，铅弹、箭矢不断落下，惨叫声此起彼伏，激荡着四面郁郁葱葱的山林。
卜连山面色大变，连忙与众瑶目上前集合瑶兵。
“枫门岭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何大衢、刘世玉、彭承孟等人劝说宋巡按打枫门岭，是想保武冈，而非复宝庆。”
蒋天锦似笑非笑，示意回龙甲与他一起离开。
“何、刘、孟等人，在武冈与社贼多次交手，也该知晓社贼难缠，其老巢并非几支临时拼凑的部队能够攻破。
“是以最稳妥的办法，便是攻打枫门岭。若胜，则有余力与社贼慢慢纠缠；若败，则可顺理成章死守武冈。”
回龙甲一脸惊诧，“粮食哩？不夺下枫门岭，粮食怎么办？”
“粮食？”蒋天锦轻轻摇了摇头，“运粮道路，并非枫门岭一条，只是有枫门岭棱堡在，社贼可在绥宁、黔阳等地作乱，需耗费大量兵力护送。
“此外，有杨世恩等部官兵在，何、刘、孟等部可汰选老弱，甚至实力不堪的新兵及苗瑶兵亦可调走，到时虽无力剿灭社贼，却可保武冈无虞。
“依何、刘、孟等人想法，以为三面围堵社贼，即可牵制社贼，使其不能壮大。待江北平靖，再调精兵猛将南下，社贼轻易可灭。”
回龙甲半信半疑，“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将这事说与宋巡按听，说不定他一高兴，替你求个官。”
“为我求官？”蒋天锦嗤笑一声，低声喃喃道，“这官啊，求不来，只能靠自己夺来。”
回龙甲没太听清，“啊”了一声，蒋天锦却又笑着说起了话，“宋巡按何等人物，需要我去提醒？他定然看透了何、刘、孟及武冈官吏的心思。
“但他也别无选择。两百余人的三门堡、峡口堡能阻大军一日，保家队来援的高沙堡甚至看不见破堡希望。贸然冲入邵阳，会是甚么下场？
“社贼舍弃武冈，却不断增加邵、新两县兵力，摆明了是等我军入境，关门打狗。不夺枫门岭，便只能毕其功于一役，你认为我军能一战击溃社贼主力么？”
回龙甲挠挠头，稚嫩的脸满是疑惑，“我看，连这枫门岭也很难打下。若按你说的，宋巡按也不打算去打大……社贼了？
“既然如此，宋巡按来武冈做甚么？武冈城本就在朝廷手里，大几千兵进来，甚么功劳都没立下，皇帝不会有意见么？”
“你这小蛮子，倒也不是太蠢。”蒋天锦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不过，这与你我无关。看在你懂事的份上，我为你谋一份前程。”
回龙甲微微怔住。
他怎么就懂事了？
还有，这姓蒋的汉人，为何对他这般好？汉人向来狡猾，这蒋天锦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蒋天锦去见了杨世恩，让他等等，说是很快回来，却不想蒋天锦这一去便是半个时辰。
“大事不好！”
蒋天锦步入营帐时，满脸笑意，他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
“绥宁社贼出没山林，袭击苏参将后方。新宁社贼集结奸民，兵临武冈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