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达的Chivas 作品

第415章 幼儿园里的彩虹列巴(第2页)

恐惧压倒了一切理智。伊戈尔像扔掉一块烧红的烙铁,用尽全力将那疯狂搏动、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袋子朝着房间角落那个肮脏的金属垃圾桶猛砸过去!

“砰!”

袋子撞在桶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烂泥摔在地上的响声。粘稠的、深蓝色的液体从密封袋的接缝处猛烈地**喷射**出来!它们溅在冰冷的金属桶壁、斑驳的水泥地面,甚至有几滴甩到了伊戈尔的白大褂下摆上。那些溅落的液体并未静止,它们如同拥有独立生命的异形水蛭,在各自落点处疯狂地**扭动**、**汇聚**,发出细微却令人头皮炸裂的滋滋声,仿佛在贪婪地吞噬着接触到的空气和灰尘。整个角落瞬间被一片不断涌动、闪烁着妖异蓝光的活体沼泽占据。

伊戈尔背靠着冰冷刺骨的门板,大口喘息,汗水浸透了他的衬衫,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颤。狭小隔间里弥漫的甜腥恶臭几乎让他窒息。他低头,惊恐的目光扫过白大褂下摆。几点深蓝色的粘液污渍,如同活着的霉斑,正牢牢地吸附在棉布纤维上。其中一滴,位置恰好靠近他口袋边缘。那滴粘液…似乎在极其微弱地…**搏动**?像一颗微型的、邪恶的心脏。

就在这时,隔间角落里那台老旧的、布满灰尘的壁挂电话,毫无征兆地炸响了!

“叮铃铃——!!!”

尖锐刺耳的铃声在死寂、充满恶臭的空间里疯狂震荡,如同垂死者的最后哀嚎,狠狠刺穿了伊戈尔的耳膜和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他猛地一哆嗦,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这电话线早就该断了!它像个被遗忘的幽灵,几年,不,十几年都没响过!

铃声歇斯底里,固执地响个不停,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声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令人牙酸的质感,穿透甜腻的腥臭,钻进他的骨头缝里。垃圾桶角落那片扭动的蓝色粘液,似乎也在这高频噪音中更加兴奋地起伏着。

伊戈尔全身的肌肉都僵住了。他死死盯着那部不断震颤、发出尖叫的老式黑色电话机,仿佛那是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流进眼角,带来一阵刺痛。铃声持续着,每一声都像锤子砸在他的太阳穴上。角落里的蓝色粘液蠕动的幅度更大了,滋滋声仿佛变成了低语。

最终,一种混合着绝望、疯狂和想要终结这恐怖噪音的强烈冲动,压倒了他本能的恐惧。他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一步,一步,极其僵硬地挪向那部尖叫的电话。每走一步,脚下的水泥地都仿佛在晃动。他伸出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手,冰冷粘腻的汗液浸湿了掌心。指尖触碰到同样冰冷、布满灰尘的塑料听筒。

拿起听筒的瞬间,那刺耳的铃声戛然而止。死寂,比铃声更可怕的死寂,瞬间吞没了狭小的隔间。只有他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的喘息声,以及角落里粘液蠕动发出的微弱滋滋声。

听筒里,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伊戈尔屏住呼吸,耳朵紧紧贴着听筒的金属网罩,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几秒钟,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

然后,声音来了。

不是电流的噪音,不是成年人的嗓音。

是孩子的歌声。

许多孩子的声音,稚嫩、空灵,却又带着一种非人的、机械般的精准。它们被扭曲、拉长,如同从一口深井的最底部,或者…从某个粘稠的彩色深渊里飘荡上来。歌声不成调子,只是单调地重复着几个音节,每一个音符都浸透了那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腥气,仿佛唱歌的孩子们嘴里正塞满了那些彩色的、蠕动的列巴:

“伊—戈—尔—叔—叔…”

声音空灵飘忽,在电话线的空洞回响中层层叠叠。

“…颜—料—”

短暂的停顿,死寂重新降临。伊戈尔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

“…好—甜—呀—”

最后一个“呀”字被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孩童式的满足叹息,尾音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伊戈尔的脖颈。

“哐当!”

听筒从他完全失去力量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连接线被猛地绷直,听筒在地上弹跳了一下,发出空洞的回响。伊戈尔踉跄着后退,脊背狠狠撞在冰冷的门板上,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双腿发软,靠着门板才勉强没有瘫倒。目光惊恐地扫过角落的垃圾桶——那片深蓝色的粘液似乎又扩大了一圈,蠕动得更加欢快,滋滋声仿佛变成了对那童声合唱的应和。

他的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指尖触碰到下唇内侧的黏膜。就在刚才听电话时,一阵尖锐的、如同被细针扎刺的麻痒感从那里传来。他颤抖着用指尖摸索。

一个极其微小的、硬硬的凸起。像一颗刚埋下的邪恶种子,正潜伏在他的皮肉之下。

伊戈尔猛地抽回手指,仿佛被烫到。他冲到那个糊着旧报纸的窗户前,指甲疯狂地抠挖着报纸的边缘,撕开一道裂缝。他需要光!需要新鲜的空气!需要逃离这个被甜腻腥臭和童声诅咒填满的坟墓!

裂缝撕开,卡卢加铅灰色的、毫无暖意的天光涌了进来,刺痛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他贪婪地吸了一口窗外冰冷的空气,那空气里混合着城市熟悉的煤烟味和潮湿的尘埃,此刻却显得无比珍贵。

就在他喘息未定之时,幼儿园锈迹斑斑的铸铁大门外,传来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一辆沾满泥泞、车窗玻璃颜色深沉的黑色伏尔加轿车,像一条沉默的钢铁巨兽,粗暴地停在了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两个穿着深色呢子大衣的男人。他们身形高大,肩膀宽阔得像是能扛起整座城市的阴影。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巴。他们步履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公事公办的压迫感,径直走向幼儿园主楼的大门,目标明确得如同收到了精确的导航。

伊戈尔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两个深色人影上。一股寒意,比窗外卡卢加的寒风更刺骨,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他认得那种姿态,那种如同移动墓碑般的气息。那不是教育局的视察员。那是来自“上面”的人。来自那个能轻易抹掉“梁赞州特供配方”所有痕迹的地方。

他的手指再次无意识地抚过下唇内侧那个微小的凸起。那点硬物似乎…又变大了一点点?麻痒感如同微弱的电流,持续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窗外的光线映照着他惨白的脸,汗珠从额头滚落。楼下,那两个深色大衣的男人已经走到了主楼门口,其中一人抬起手,指节即将叩响那扇油漆剥落的木门。那叩门声,在伊戈尔此刻的耳中,听来如同丧钟敲响的第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