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雪女巫哀歌
噩罗海城十月的寒流裹挟着工业区的硫磺味渗进窗缝,瓦西里·伊万诺维奇的公寓里,泡面蒸气在玻璃窗凝成蛛网状的霜花。他盯着显示器右下角12:47的荧光数字,喉结上下滚动时发出老鼠啃木头般的声响——这该死的时刻总让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在喀山孤儿院度过的圣诞夜,生锈的暖气片也是这般嘶嘶作响。
键盘的缝隙之中,如同某种被遗忘的祭坛,嵌着半根未燃尽的香烟,那灰烬如同时间的碎屑,簌簌地落在u盘那冰冷的外壳上。那u盘,可是他用三倍的高价,从那个隐藏于城市阴影之中的地下诊所换来的“雪女巫哀歌”,一个据说能揭开古老秘密与黑暗力量的存在。
瓦西里那干裂的嘴唇如同久旱之地,他忍不住舔了舔,仿佛想从自己的唾液中寻得一丝慰藉。他的指甲划过显示器的边框,那里,留着一道深深的刻痕,那是上周他用瑞士军刀刻下的东正教十字架。那一刻,他刚看完《别什陶山登山者遇害案》的庭审录像,那个精神病患者在证人席上,突然如同被恶魔附身,用钢笔狠狠地戳瞎了自己的左眼,只因为他声称“听到雪地里有人念祷词”。
“活着的文件?”瓦西里对着那麦克风哈出一口白雾,那二手笔记本的风扇突然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狂转起来,散热孔喷出的热风,如同地狱的呼吸,卷起桌面上那本泛黄的《斯拉夫民俗图鉴》。那第137页的插图,画着三个套叠的圆圈,铅笔描摹的笔迹歪斜凌乱,那是他在法医档案室,如同一个窃密者,偷拍照片后重绘的召唤阵。此刻,这个召唤阵正与那暗网交易页面的加密信息产生着某种诡异至极的共振,仿佛两个世界的门扉正在缓缓开启。
就在那比特币交易确认的提示音如同死神的低语响起的瞬间,窗外,那教堂的钟声如同审判的号角,穿越了寂静的夜空。瓦西里扯了扯身上那件起球的羊毛衫,却发现袖口沾着不知谁留下的褐色污渍,那味道,就像是融化的蜡油混着铁锈,恶心而又令人不安。
就在那下载进度条如同被诅咒一般卡在87%的那一刻,他听见冰箱后面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那声音,就如同当年孤儿院地下室里,总在午夜如同鬼魅般出现的响动,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黑暗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正悄悄地,向他逼近。
耳机线在瓦西里的脖颈上紧紧缠绕了两圈,宛如一条蓄势待发的绞索,勒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痕。倒数第三声钟响在夜空中消散之时,那音频文件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自动打开,显示器的蓝光骤然间泛起了血色涟漪,如同地狱之门的开启,透出一股不祥之气。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映在屏幕上的脸开始融化,颧骨就像被烈火炙烤的蜡烛,一点点地垂落下来,而那画中画窗口里的素描人脸——那是他上周在废弃教堂里,冒着被邪灵缠身的危险拍摄的彩窗修复图——此刻正用炭笔的线条,编织着某种古老而邪恶的咒语,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拖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咯吱...咯吱...”那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在瓦西里的耳边回荡。
他猛地扯下耳机,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喉结竟然在模仿音频里的摩擦声,仿佛有某种力量在操控着他的身体。浴室的镜面突然传来碎裂声,他转身时,不慎撞翻了桌上的伏特加酒瓶,那清澈的液体在地面上蜿蜒流淌,竟然形成了一个类似召唤阵的图案,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当第二波声浪如同汹涌的波涛穿透地板传来时,整栋公寓的暖气片开始同步震颤,发出一种类似教堂管风琴的低频嗡鸣,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让人心生寒意。
“上帝啊...”瓦西里颤抖着抓起相机,对准了屏幕,取景框里突然闪过两个少女的身影。她们的头发上滴着冰碴,脖颈以一种诡异至极的角度扭曲着,那模样与法医报告里描述的柳德米拉尸体特征完全吻合。更可怕的是,当镜头自动对焦时,瓦西里发现她们的瞳孔深处,竟然浮现出了三个同心圆的暗影,那暗影如同恶魔的印记,深深地烙印在她们的灵魂之中,仿佛在宣告着某种恐怖的命运即将降临。
五年前的那个暴雪夜,如同恶魔的盛宴,瓦西里曾在别什陶山脚下,意外地遇到了逃亡的登山队员。那个浑身是血的男孩,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亡魂,紧紧抓住他的登山杖,喉管里涌出的血沫,在洁白的雪地上绽开了一朵朵黑玫瑰,那是死亡的印记。
“她们...在冰层下唱歌...”男孩的遗言,如同被诅咒的咒语,被突如其来的雪崩无情地吞没。而瓦西里拍摄的救援现场照片,后来全都变成了曝光过度的废片,仿佛被某种力量刻意抹去,唯独那张抓拍到雪地上血色符文的照片,如同恶魔的留言,保存至今。
此刻,瓦西里颤抖着翻开那本《古斯拉夫祭祀考》,书页间夹着的那张照片,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如同鲜血在纸张上蔓延。召唤阵的三个圆圈,开始逆向旋转,散发出一种诡异至极的气息。瓦西里听见阁楼传来重物坠落的闷响,那声音如同死神的脚步,让他心生寒意。
手电筒光束扫过时,他看见墙角堆着的登山装备,竟然自动组装成了人体轮廓,那冰镐的金属尖端,凝结着类似喉骨软骨的黏液,仿佛刚刚从某个不幸者的身上拔下。
“不是幻觉...”他咬破舌尖,试图用疼痛来确认这一切的真实性,但血腥味却尝不出一丝真实感,仿佛他的味觉也被这片诡异的氛围所吞噬。
当手机突然震动时,屏幕亮起的瞬间,瓦西里看见自己倒影的瞳孔,竟然变成了竖线——就像那张幽灵照片里的一样,那是恶魔的标记,宣告着他的灵魂已经被盯上。
第37次播放音频时,瓦西里把手机贴在太阳穴,那音频如同恶魔的低语,在他脑海中回荡。他发现每次播放时间都在延长,这次持续了整整13分28秒。新增的声轨里,混杂着风声、斧头劈砍木头的钝响,还有某种湿漉漉的咀嚼声,那声音如同地狱中的盛宴,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当他把声谱分析软件放大到赫兹频段时,显示器突然弹出无数个对话框,每个窗口都显示着不同年代的登山事故现场照片,那些照片如同死者的控诉,诉说着无尽的恐怖和绝望。
“他们在教我...”瓦西里喃喃自语,喉咙的肿胀感让他想起那些受害者切口参差的伤口,仿佛有某种力量正在他的体内苏醒。
窗外的桦树林,在无风的夜晚集体摇晃,树干上的人脸瘿瘤渗出树脂,凝固成类似人耳的形状,那形状如同恶魔的耳朵,聆听着人间的哀嚎。当他试图关窗时,冰凉的手指碰到玻璃的瞬间,整个窗框突然爬满青苔,藤蔓般缠住他的手腕,仿佛要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浴室镜面的血字,比三天前更清晰了,新增的西里尔字母组成古老的祷文:“当三次月光穿透骨笛,献祭者将成为新容器。”那文字如同恶魔的契约,宣告着他的命运已经被注定。
瓦西里扯开衬衫,发现胸口竟然浮现了类似召唤阵的胎记,那胎记如同恶魔的印记,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身上。而手机相册里所有照片,都自动叠加了三个同心圆的水印,那水印如同恶魔的诅咒,宣告着他的灵魂已经被恶魔所占据。
别什陶山的盘山公路,宛如一条冻僵的巨蟒,蜿蜒在暴风雪的肆虐中。出租车司机在距离登山口五公里处,突然猛地踩下了刹车,那动作仿佛是被无形的恐惧所驱使。“再往前就是食人鬼的领地。”他声音颤抖,画着东正教十字,方向盘上的手套,沾着新鲜的鹿血,那血迹如同恶魔的印记,让人心生寒意。
瓦西里拖着沉重的登山包,踏入了那肆虐的暴风雪之中。就在这时,他听见背包侧袋里的手机传来了电磁干扰的嘶鸣,那声音如同地狱的低语,让人毛骨悚然。那是他特意保留的旧款诺基亚,电池仓里藏着用圣水浸泡过的银质圣像,那是他对抗邪恶的最后一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