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韵 作品

第459章 临危受命

南安王世子捧着圣上亲赐的兵符。

小小的兵符在他掌心,似抱着块烙铁,滚烫得他几乎握不住手。

这可是兵符!

玄甲军的兵符!

符身镌刻的“玄甲”二字,笔走龙蛇,每一笔都透着浸入骨髓的铁血杀伐。

这是大雍最精锐的铁骑,是拱卫京城的最后一道屏障,更是天子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人尽皆知。

这把刀,历来只认圣上,只认兵符。

天家无情,自古皆然。

玄甲军的兵符,向来被圣上牢牢掌控,

连太子都无缘沾手。

南安王世子的脑中嗡嗡作响。

他能想象,此刻远在京城的朝堂之上,那些王公贵胄、皇子龙孙,若是知晓这枚兵符落入自己手中,会掀起何等惊天骇浪。

嫉妒的眼神,怕是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圣上亲手将三千玄甲军交于他手。

按说,再无需赐兵符。

这是怕他回到京城,突生变故。

毕竟玄甲军大营尚在京师,原主帅亦在。

圣上是怕他遇到原玄甲军主帅。

他没有兵符,无法完全掌控这三千玄甲军?

到时圣上远在西疆,鞭长莫及。

可这份信重,也太沉了!

自古君心难测。

帝王的信重,从来都是悬在头顶的双刃剑。

危急关头,它是护身符,是无上的荣耀。

可一旦危机解除,它便会立刻化为催命符。

很难说以后会有什么后果等着他。

此次圣上出京,他一直形影不离地贴身保护。

一路行来,叔侄俩的感情远比之前在京时更为亲厚。

南安王世子喉结滚动,深深看了一眼圣上。

将那枚能号令三千玄甲军的兵符,与此前交与他的小玉瓶一起贴身放好。

圣上盯着他的动作,忽然笑了,只是笑意却像冬日的湖面,结着一层薄冰。

“怕吗?”

这句问话,像是一柄鼓锤,狠狠敲打在南安王世子的心上。

扪心自问:他怕吗?

自然是怕的。

兵符烫手,皇恩难测。

身在皇室,即便亲父子,也不可全抛一片真心。

这是他记事起,父王就教给他的皇家生存铁律。

南安王世子抬起头,迎上圣上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看着他眼角掩不住的悲愤哀伤,心中那点畏惧,瞬间被一股更汹涌的情绪冲散。

“皇叔,”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却字字坚定,“只要侄儿还有一口气,必保太子无恙,京城无虞!”

圣上定定地看了他许久,眼中的锐利渐渐敛去,忽然摆了摆手。

语气变得像寻常人家叮嘱远行子侄的长辈。

“去吧,路上小心!”

南安王世子再次单膝跪地,没有再说任何豪言壮语。

只是对着圣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营帐。

帐外的夜风格外凛冽,吹得营帐旁旗帜猎猎作响。

南安王世子站在帐外,仰头望着被阴云遮蔽的星空,心中五味杂陈。

京城此刻是何等光景?

太子殿下染疾……染了……疫症?

宫中瘟疫蔓延,蛰伏已久的废王党羽,怕是早已亮出了獠牙……

一幕幕凄惨的画面在他脑中闪过,让他握着剑柄的手指更加用力。

“世子爷!”一名亲兵自暗处疾步奔来。

压着嗓子急报:“三千玄甲军已整装待发,只等您一声令下!”

南安王世子周身气息陡然一变。

前一刻还是忧心忡忡的皇室子侄。

这一刻,已化作一柄即将饮血的利刃。

他大步走向队列,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实。

月光从云层后探出,清冷的光辉洒在三千道默然伫立的身影上。

黑甲,黑马,黑旗。

构成了一片沉默而压抑的钢铁森林。

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喷出灼热的鼻息。

马上的骑士却如雕塑般纹丝不动,连呼吸都与夜色融为一体。

这些百里挑一的精锐,此刻个个神情肃穆,眼中燃烧着奔赴危难的决绝。

南安王世子再不迟疑,利落地翻身上马。

“锵!”

他抽出腰间佩剑,剑锋在月下划过一道凄冷的弧光,遥遥指向京师的方向。

一个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三千玄甲军瞬间明了其意,几乎在同一时间。

所有玄甲军骑兵都钳马衔枚,布裹马蹄。

整支队伍未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只有甲胄叶片偶尔碰撞,发出细碎的金属摩擦声。

就在南安王世子举起手,即将下令出发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