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白袍引路(第2页)
阵眼处的晶石流转着与归墟之力同频的涟漪,像块被揉碎的星河。
"归墟之镜!"程七的虚影突然从晶石上方窜出,半透明的手指几乎要穿透那团光,"这是归墟最古老的封印法器,能照出被岁月掩埋的记忆!"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当年归墟大祭司用它封存过...咳,用它封存过重要的过往!"
郑灵萱的指尖刚触到晶石表面,识海便炸开一道白光。
画面像被水浸过的绢帛,模糊却清晰——雪色长袍与玄色劲装的身影并肩而立,背后是翻涌的归墟黑雾,谢无尘的长箫抵住天枢,顾修然的剑挑开一道裂痕,两人的衣袂被飓风卷得猎猎作响,竟比此刻更年轻几分。
"顾修然?"她下意识唤了声,喉间却像塞了团棉花。
顾修然的手指猛地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掐出红痕。
他盯着晶石里的影子,瞳孔收缩成细缝,喉结滚动两下,低声道:"他是谢无尘。
归墟最后一任守镜人。"
"守镜人?"唐三娘的淬毒飞针"唰"地弹出半寸,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所以你俩当年是同僚?"
谢无尘的长箫突然重重磕在地面。
他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冷硬的阴影:"同僚?
顾公子可配得上这两个字?"他抬眼时,眼底翻涌着郑灵萱从未见过的冷意,"三百年前你说要护归墟周全,转头就带着半块玉珏消失;三百年后你带着她闯进来,是要重蹈覆辙,还是想再毁一次?"
顾修然的剑"嗡"地出鞘。
玄铁剑鸣混着他低哑的冷笑,在空旷石塔里撞出回音:"谢无尘,你我都清楚,当年是谁先把归墟当棋盘。"
"轰——"
石塔外突然传来闷响,像是巨石砸在木门上。
紧接着是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夹杂着陌生的呼喝:"抓住那穿白的!
宫主说了,活要见人,死...死了也得把箫抢回来!"
谢无尘的长箫在掌心转了个圈,箫声骤起。
那声音不似之前清越,倒像淬了冰的刀,割得众人耳膜生疼。
一道淡青色光幕"嘭"地在石塔内展开,将传送阵和众人罩在其中。
他转头看向郑灵萱时,眼底的冷意褪了些,只余紧绷的急切:"想活命,信我一次。"
郑灵萱盯着顾修然紧绷的下颌线。
他的剑仍指着谢无尘,可握剑的手背青筋凸起——那是他强压情绪的惯常动作。
她心下翻涌着千万个疑问:顾修然与谢无尘的过往、归墟之镜里的画面、程七说的"被封印的记忆",可此刻石塔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密,木门已经裂开蛛网状的缝隙。
"走。"她反手握住顾修然的手腕,将他的剑往鞘里压了压,"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
顾修然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扣,算作回应。
众人刚退到石塔门口,光幕突然剧烈震颤。
谢无尘的箫声拔高,额角渗出冷汗——显然追兵的攻势比他预想的更猛。
林婉儿拽着郑灵萱的衣袖往后缩,药囊上的流苏扫过地面;苏瑶握紧短刃挡在她身侧,指尖因用力泛白;唐三娘的飞针已经全部扣在掌心,目光死死锁着门缝外晃动的黑影。
"程七!"郑灵萱舌尖抵上颚,用只有残魂能听见的内力传音,"查清楚归墟之镜里的记忆到底怎么回事,特别是顾修然和谢无尘的关系。"
"遵...遵命。"程七的虚影闪了闪,"但归墟之镜的力量...可能会影响残魂稳定,我...我尽量。"
话音未落,石塔木门"哗啦"一声碎成木片。
七八个劲装男子举着带倒刺的铁钩冲进来,为首者面门有条刀疤,左眼蒙着黑布,见谢无尘便吼:"抓住那小白脸!
宫主说了,谁砍他一刀赏百两!"
谢无尘的箫声突然变调。
光幕如活物般窜出数道青芒,将冲在最前的两人掀得撞上天花板。
他扯住郑灵萱的胳膊就往外跑:"往西南!
别回头!"
顾修然的剑终于完全出鞘。
他护在郑灵萱另一侧,玄铁剑划出银弧,将扑上来的铁钩尽数斩断:"灵萱,跟着他。"
众人跌跌撞撞冲出石塔时,夕阳已沉到花海尽头。
郑灵萱的裙摆扫过地面,一片带着银边的花瓣粘在她靴底。
她下意识弯腰去捡,却在看清花瓣纹路的瞬间血液凝固——那花瓣的脉络与归墟湖边的"忘忧花"分毫不差,而这种花,三百年前就随着归墟祭坛的崩塌绝种了。
"灵萱!"顾修然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她攥紧花瓣站起身,目光扫过远处逐渐逼近的追兵,又落在谢无尘紧绷的后背。
风卷着花香掠过她鬓角,带起几缕碎发——石塔方向传来更剧烈的轰鸣,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破土而出。
西南方向的山坳里,一座爬满藤萝的古庙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