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浪漫账单与裂痕(第2页)
这倒打一耙的质问,彻底点燃了东方燕压抑已久的火山!
“我发疯?!”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夏侯北,泪水混合着怒火在她眼中燃烧,“夏侯北!你还有脸问我?!看看你做的好事!”她颤抖的手指指向地上那些刺目的碎片,“上周三!丽思卡尔顿1818房!上周五!情侣包厢!昨天!八千多的内衣!还有这堆!”她抓起茶几上那叠厚厚的信用卡账单,狠狠地摔在夏侯北脚边,纸张散开,如同控诉的雪花,“二十多万!夏侯北!上个月光信用卡你就刷了二十多万!还有房贷!物业!水电!你告诉我!钱呢?!你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花到哪个狐狸精身上去了?!”
她声嘶力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泣血的控诉。巨大的水晶吊灯在她头顶折射着冰冷的光,映照着她因愤怒而扭曲的、泪痕狼藉的脸,和她对面那个英俊依旧、却冷漠得如同雕塑的男人。
夏侯北静静地听着她的控诉,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或愧疚。他甚至微微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极其凉薄的弧度。那笑容,像淬了冰的刀锋,狠狠剜在东方燕的心上。
“呵,”他轻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奢华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钱?花到哪里去了?”他慢条斯理地蹲下身,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极其嫌弃地拈起地上那张印着“¥218,743.50”的账单碎片,仿佛在拈着什么肮脏的东西。
“东方燕,”他抬眼,目光冰冷地直视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地砸向她,“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这些钱,难道不都是为了你?为了维持你想要的、那该死的‘浪漫第一’的生活?!”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东方燕面前投下浓重的阴影。他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城市天际线,声音带着一种虚伪的疲惫和控诉:
“你以为那些高档餐厅是白去的?那些限量版的包包首饰是天上掉下来的?那套能让你在朋友圈炫耀的学区房月供是大风刮来的?还有你那些贵妇下午茶,那些动辄几千上万的美容spA!”
他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隼,直刺东方燕:
“不!这些都是成本!是我夏侯北在外面,陪着笑脸,喝着伤胃的酒,说着违心的话,一点一点赚回来、供着你挥霍的成本!”
他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东方燕几乎喘不过气:
“你说我应酬?对!我是应酬!丽思卡尔顿的房费?那是招待从美国来的大客户david!人家就认这个排场!没有这个排场,下个季度几百万的单子就飞了!影城包厢?那是陪客户的孩子!为了哄那孩子开心,方便我和他老子谈事!至于内衣……”他顿了顿,嘴角的讽刺意味更浓,“那是给客户太太选的见面礼!人情往来!东方燕,你懂不懂什么叫生意场?!懂不懂什么叫逢场作戏?!”
他俯下身,英俊的脸庞逼近东方燕,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眼底那毫无温度的冰冷,和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混杂着酒气和陌生香水的味道。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
“你呢?你除了整天躺在家里,享受着用我的辛苦钱堆砌出来的‘浪漫’,然后疑神疑鬼,翻箱倒柜,像个神经质的怨妇一样质问我,你还会做什么?!”
“模样第一?浪漫第一?”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赤裸裸的鄙夷,“东方燕,你只想要享受浪漫带来的虚荣和光环,却不想承担支撑这份浪漫背后的现实和压力!你只想看到我光鲜亮丽地站在你身边,却不想知道我为了维持这份光鲜,在外面要喝多少杯不想喝的酒,要应付多少不想应付的人!甚至…要忍受多少不想忍受的逢场作戏!”
他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毫无褶皱的衬衫袖口,姿态恢复了一贯的矜贵从容,仿佛刚才那番刻薄的控诉从未发生过。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被他一番话砸得头晕目眩、几乎失去思考能力的东方燕,语气冰冷地做出最后判决:
“所以,别用你那套狭隘的眼光来质疑我的付出和交际。更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妒妇一样,翻我的东西,查我的行踪!再有下次……”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威胁,“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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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看也不再看地上失魂落魄的东方燕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件碍眼的垃圾。他转身,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走向玄关,拿起大衣,动作优雅地穿上,然后拉开厚重的实木大门。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门被重重关上。
隔绝了外面世界的最后一点声响,也仿佛彻底关上了东方燕心中那扇名为“爱情”和“信任”的门。
巨大的、冰冷的、奢华得如同宫殿般的客厅里,只剩下东方燕一个人。她蜷缩在衣帽间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柜门,周围是散落一地的、象征着浪漫泡沫破灭的账单碎片和奢侈品包装袋。
夏侯北最后那番话,像淬了剧毒的冰锥,反复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穿刺。
“为了你…为了浪漫…逢场作戏…人情往来…”
每一个字都带着强大的、似是而非的逻辑,冲击着她刚刚建立起来的、关于背叛的认知。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是自己太狭隘,太不懂事,太不理解他在外打拼的辛苦和无奈?那些酒店记录、影城包厢、尺码不对的内衣…真的都只是…逢场作戏?是生意场上迫不得已的手段?
一种巨大的茫然和自我怀疑,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之前的愤怒和控诉。她开始动摇。是不是自己真的被“浪漫第一”的执念蒙蔽了双眼,只看到了表面的风光,却忽视了他背后的付出和牺牲?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把他正常的社交应酬当成了背叛?
“模样第一,浪漫第一……”她再次喃喃自语,这一次,声音里充满了痛苦的迷茫和不确定。这句曾经支撑她的格言,此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漩涡。她爱夏侯北的英俊,爱他营造的浪漫氛围,这是她选择他的初心。可如果维持这份“模样”和“浪漫”的代价,是他在外面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逢场作戏”,是家里堆积如山的债务,是她必须忍受的孤独、猜忌和委屈……那这浪漫,还是她想要的吗?这代价,她付得起吗?
她挣扎着,试图理清这团乱麻。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四周。
衣帽间里,属于夏侯北的那半边,衣物依旧整齐光鲜。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一件他常穿的黑色丝绒礼服外套。指尖传来顺滑昂贵的触感。突然,指尖在西装内侧的口袋边缘,触碰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坚硬的异物感。
是什么?
她下意识地用手指去抠。那东西卡得很紧。她用了点力,终于,一个极其微小的、闪烁着冷光的金属物件,被她从西装内衬口袋的缝隙边缘抠了出来。
那是一枚耳钉。
非常小巧精致。铂金的底座,镶嵌着一颗切割完美、在室内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火彩的…目测至少一克拉的粉钻!
款式极其年轻、时尚,甚至带着点俏皮的性感。绝不是她东方燕会选择的风格!
粉钻耳钉!
东方燕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夏侯北昨晚根本没回来!这件礼服外套,是他前天晚上参加一个慈善晚宴时穿的!他说晚宴结束后又和几个朋友去私人会所谈事,很晚才回来。当时他换下衣服,随手就挂在了衣帽间……
前天晚上!私人会所!谈事?!
而此刻,这件他前天穿过的衣服内衬口袋里,卡着一枚明显属于年轻女性的、价值不菲的粉钻耳钉!
“轰!”
刚刚被夏侯北一番“逢场作戏论”勉强压下的惊涛骇浪,以十倍、百倍的狂暴力量,再次在东方燕的心海中炸开!
什么人情往来!什么客户太太!什么给客户孩子的礼物!
全是谎言!彻头彻尾的谎言!
这枚耳钉,这枚带着暧昧温度、偷偷藏在他贴身衣物里的耳钉,就是最确凿、最无法辩驳的铁证!
他不是在逢场作戏!他是在外面,真真切切地有了别的女人!一个会戴这种昂贵、性感耳钉的年轻女人!一个能让他把她的东西藏在自己西装内袋里的女人!
“啊——!”比之前更凄厉、更绝望的嘶喊,再次从东方燕的喉咙里爆发出来。她死死攥着那枚冰冷刺骨的粉钻耳钉,尖锐的铂金底座深深硌进她的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心口那被反复撕裂、践踏的万分之一!
她猛地将耳钉狠狠砸向对面光洁的衣柜镜面!
“啪!”一声脆响!
价值不菲的定制镜面瞬间蛛网般裂开,映照出无数个她破碎的、扭曲的、泪流满面的脸庞,和那枚滚落在地毯上、依旧闪烁着冰冷璀璨光芒的粉钻耳钉。
“夏侯北!你这个混蛋!王八蛋!”她像疯了一样,抓起手边能抓到的一切东西——一个限量版的手包,一瓶未开封的昂贵香水,狠狠地砸向那面破裂的镜子,砸向四周那些象征着“浪漫”的奢侈品!
“砰!哗啦!”
手包砸在镜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香水瓶碎裂,浓郁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瞬间在密闭的空间里爆炸开来,如同她此刻被彻底摧毁的世界。
“模样第一?!浪漫第一?!哈哈…哈哈哈……”她一边疯狂地砸着,一边发出歇斯底里的、如同夜枭般的惨笑,泪水混合着绝望的汗水,在她苍白的脸上肆意横流,“全是狗屁!全是狗屁!是我瞎了眼!是我活该!是我活该!”
奢华的衣帽间里,一片狼藉。破碎的镜片、散落的衣物、流淌的香水、滚落的首饰……如同经历了一场惨烈的风暴。东方燕筋疲力尽地瘫坐在这一片昂贵的废墟之中,背靠着冰冷的柜门,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绝望而不停地颤抖。掌心被耳钉硌破的地方,渗出细小的血珠,染红了洁白的丝质睡裙。
窗外,城市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冰冷的豪宅里,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和那浓得化不开的、甜腻到令人窒息的破碎香水味,如同为这场名为“浪漫”的婚姻,奏响的一曲绝望的挽歌。
“有男人的寡妇……”一个冰冷彻骨的声音,在她心底最深处,幽幽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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