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全民皆兵

甘德勒部。

年迈的大首领今天眼皮跳得有些慌。

他召集了帐下十几个贵族头人，聚集在中心大帐中议事。

“你们几个有没有觉得奇怪，这已经超过半个月了，王庭一直没派人来，向我们发布南下的命令。”

“首领，这不是挺好吗？”

“对呀，小狼王虽然心狠手辣，但毕竟年幼，说不定南下的计划还在几个大部落之间吵来吵去定不下来，我们只需等待命令便是，早一天还是晚几天的，又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又何必太在意，不如多休养休养。”

“没错，首领，是您多虑了。”

大首领捏了捏净白的胡须，眼珠子扫过面前几人，心中清楚，这些人懒散惯了，就愿意舒舒服服过现在的清闲日子，草原人骨子里的狠劲，在他们身上已经荡然无存。

南下劫掠，这种事又与他们何干。光是他们名下的牛羊和奴仆，就够他们尽情享乐了。

等真到了大军南下的那一天，他们随便派出一些人手，随便抢点东西，最好是抢几个中原娘儿们回来，若是什么也没抢到，也不耽误他们现在的舒服日子。

“一群废物！”大首领在心中骂了一声。

他心忧的不是王庭一直不派人来，而是他派出去的人，也一个都没回来。

这事怎么看都不正常。

“来人，备马！我要亲自到王庭去一趟，看看王庭是不是已经南下，把我们甘德勒部抛弃了。”

“啊，抛弃？”这一下，众贵族头人坐不住了。

晚几天南下没关系，但整个族群被抛弃，就是另一回事了。像他们这种部族虽然也算是个大部族，但依然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草原上的敌人，不仅仅只有灾荒和野兽，还有其他部族。

如果不被王庭所庇护，其他部族就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来进攻他们，侵吞他们的一切财物，屠杀掳掠部族里所有人。

“大首领，我们和您一起去。”这些人再也不敢躲在后面。此时不显露忠心，万一被大首领抛弃，其结局只会更凄惨。

大首领带着七八个头人，领着几乎整个部族的勇士，共五十余骑出营，往东南而去。

行至半途，穿行过一片矮山区域，在满地碎石砾，他们不得不放慢了马速，以免碎石扎穿马蹄。

在这个马蹄铁早发明了超过五个世纪的年代里，他们这些缺少盐和铁的北方民族，虽有马匹无数，却完全没有可能给马蹄上钉上蹄铁。有那些铁，他们宁肯换成一口铁锅。

速度一减，这些人突然意识到这处峡谷阴风瑟瑟，不由得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继续往前，他们突然看到死在峡谷中的尸骸时，这才真的害怕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些……”

“大首领，这是我们部落派出来的人，我亲自派出去，前往狼庭大帐的。”

“什么？也就是说，这些人，根本没能到达狼庭？”

“不止他们，还有，狼庭的使者，也……也死在这里了。”

这时，年迈的大首领才真的慌了。

他们这是与狼庭彻底断了联系，有敌对势力在这里截杀了往来双方的所有信使，说不定，还会有恶意的挑拔传到狼庭。

但，这些似乎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双方的信息全都死在这里，截杀他们的敌人，为何要留下他们的尸体？

这些尸体身上满是伤口，应该是被乱箭射杀，但现在他们身上只有伤口，一支箭都没有。

尸体上的箭矢全都清理了，却不移走尸体，说明尸体是故意放在这里的，留给他们这些人看的。

念及此处，大首领心中一片绝望。

他明白，他们已经跑不了了，这里就是埋伏圈。

下一刻，从两侧的矮山崖壁之上，无数的箭雨倾盆而下。

威国公赵震率队来到甘德勒时，没有在这里遇到丝毫抵抗。

只需让归顺于他们的草原人上前，用狼族语喊喊话，彰显天神的天威，再细数一下归顺天神的好处，将原属于那些贵族的牛羊直接分了，这个部落营地，就正式易主了。

赵震的队伍，也从三千人瞬间扩充至四千五百人，其中能够拿起武器战斗的，超过三千七百人。

上至五十五，下至十二岁，不分男女，尽皆配发武器，成为战士。

不是赵震没人性，而是草原人原本就是如此，除了实在拿不动武器的之外，全民皆兵。

孕妇也是战士，只不过允许孕期休养，育期则将孩子交与同族老人。

五十五以上便是老人了，也不是赵震宽仁，把退休年龄定得低，而是这些人到了五十五岁，就真的已经风烛残年了。他们的寿命远比中原人要短。

看着眼前已经完全掌握在手中的甘德勒大营，赵震只想狂笑一场。

这就是赵震选定的牛羊革命的起点，赵震打算将它变为赵辰曾提到过的根据地。

他对牧民们许诺过的牛羊，不能一直不兑现。

已经制成肉干的牛羊，再有几个月总会吃完，肉干可生不出小肉干，只有活的牛羊，才是草原人未来的希望。

他将在这里，改变草原人千百年来的生活方式，让他们不再追逐水草，而是选择一处山好水好的地方定居下来，养殖速生的牧草，喂养数量有限的牛羊，而不是让牛羊数量疯涨后吃光一片草场，然后再大批饿死。

草原人千百年来的误区，一直是过于依赖牛羊的数量，而忽视了水草的供给，他们只能无奈地迁陡，再迁陡。

过多的牛羊会吃尽一片草场，甚至挖出草根，草场需要很久才能恢复。但如果牛羊数量有限，哪怕一片草场，青草的生长速度也会超过牛羊啃食的量，要知道，初生的草芽才是长得最慢的，会跟不上牛羊的啃食速度，野草长起来，再收割喂养，才能让草场产出最大化。

这一套方案，是威国公的那个神奇的宝贝儿子赵辰在六岁那一年拉着他促膝长谈时，给他掰开了揉碎了一点一点灌输的。

端坐大帐，赵震没有安排什么庆功宴。

对于底层牧民而言，随便一壶酒，就很可能比他们一家人大半个月的口粮还要值钱。这种时候，怎么能浪费东西？酒是最没有用的东西，真的猛士，不需要靠酒来壮行，相反，那些怂蛋们却会因为饮酒误事，甚至把一切罪责归于多喝了两杯。

像酒这种奢侈的东西，拿到其他部族，能换更多的牛羊，才是真正用到了点子上。

每多一头牛，三只羊，就能多养活一家三口人的牧民，并为部族提供一个半战斗力，或者两份劳力。女人只算半个战斗力是因为她们体能相对弱一点，并且有不能参战的孕产期。

女人一旦到了战场上，她们挽弓搭箭，同样能杀得敌方人仰马翻。

何况，赵家草原军给草原女兵们安排的，绝不是那种需要耗费大量力气才拉得开的弓箭，而是按动一下机括，就能轻易洞穿百米开外普通士兵的机弩，别说女人用得了，小孩子都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