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谁的酒好
程之棠笑的腼腆,江茉沉默着。
程家人的意思她不是看不出来,得找时间同几位讲清楚了。
“哎哟,看我这紧赶慢赶,可算是赶上了。”雅间外面一声吆喝,程家姑婆带着夫家的外孙女踏进门。
“阿棠啊,真是几年不见了,人都这么俊俏了,瞧瞧这个子这身板,一表人才啊。”程姑婆上来将程之棠一通夸赞,又是一番恭喜,将身后的外孙女牵到身前,“芝芝,这是你表哥,你们小时候见过的。”
常芝芝羞涩地上前行礼,“棠表哥。”
挨个跟程家人打完招呼,程姑婆这才看见站在旁边的江茉,看江茉蒙着面纱,眉心一点美人痣娇艳欲滴,那桃花眸,那身段,一眼不俗。
她心头一跳。
“这位是……”
“这位是桃源居的江老板。”程老夫人乐呵呵地道。
程姑婆就放下心去。
原来是饭馆老板。
由此目光不禁带了几分打量和轻鄙。
女子怎可如男人一般抛头露面做生意呢,看这一身衣裳,仿佛还是个厨子?
日日烟熏火燎,哪有个正儿八经的姑娘样子?
“既然是老板,为何在雅间里?”她故作疑问。
江茉客气地道:“听闻程公子高就,特意来祝贺一番,这就离开。”
程姑婆暗道,原来也是个来攀附的。
不料程老夫人却拉着江茉没撒手,“江姑娘这便要离开吗?今日阿棠的好日子,不如一起坐下来聊聊?”
她是真的很着急。
眼瞅着江茉越看越觉人好,四处打听竟打听不到江家在哪,江茉主仆几人,仿佛凭空出现在江州的,平时只去桃源居与租赁的宅子,最多去逛一逛集市,再无其他。
江家父母连个影子都不见,也不见江茉的闺中亲友。
程姑婆瞥江茉一眼,眉毛轻轻蹙起来。
咋的,这嫂子该不会看中了一个饭馆老板当孙女婿吧?
她有意试探,“嫂子,毕竟是外人,咱们这都是自家亲朋,特意庆贺阿棠来的,留这位江姑娘在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江老板又不是外人,我和你兄长日日来吃饭,早就把江老板当自家闺女看待了。”程老夫人嗔怪道。
程姑婆揣摩着话里的意思,有些不明白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还是真把江茉当闺女看待。
不等她再次试探,江茉已然开口。
“大堂还有很多客人要招呼,厨房忙不过来,程老夫人,我就不多打扰了。”
程老夫人有些遗憾,但也不能拦着人家干活,只好点头道:“那得了空隙记得再来。”
江茉颔首,转身离开,留鸢尾再此伺候着。
鸢尾就见着那程姑婆拍了拍常芝芝的手背,“还不快去伺候你表哥坐下,上好酒。”
常芝芝含羞带怯地点头,转头问鸢尾讨酒。
鸢尾把自家姑娘准备的梅花酿拿出一壶,递给她。
常芝芝看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酒壶,除了壶身是浅粉色,上头连个红纸都没贴,更不知道是什么名字。
她眉毛皱了皱,“这是什么酒?不要这个酒,要上好的千香醉。”
千香醉是江州出了名的好酒,只在各大酒楼售卖,寻常酒馆见都见不到。
“真是抱歉,我们这里没有千香醉。”
这酒鸢尾也是听说过的,只是她不喝酒,不知千香醉与梅花酿的区别。
什么千香醉?
肯定比不过她家姑娘的梅花酿!
常芝芝一听就有些不高兴。
连千香醉都没有,这饭馆未免太过寒酸了。
“那你们就不能去醉仙楼买一壶?”
千香醉可是江州最好的酒了,最开始从醉仙楼流传出来的,醉仙楼之所以那么受欢迎,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千香醉。
鸢尾听这话也不高兴了。
什么意思?嫌弃她家的酒不好呗?
让她去醉仙楼买?但凡桃源居的老熟客,谁不知道醉仙楼上门找事的事儿?
两边也算是敌对关系,让她去醉仙楼买酒,桃源居的面子往哪搁?
她家姑娘的面子往哪搁?
“我们这里就只有自家酿的酒,没有外面的酒。你若是不愿意,便自己派人去买吧。”鸢尾把话搁在这儿。
这可把常芝芝气坏了。
常芝芝扭头就跟程姑婆告状:“舅祖母,这里没有千香醉。”
程姑婆眼神有些诧异:“竟然连千香醉都没有?”
她转头问程老夫人:“嫂子,您挑的这饭馆也太寒酸了吧?”
刚才她就想这样说了,这进门就是大堂,大堂后面才有三个小小的雅间,一点也不如醉仙楼高大气派。
那醉仙楼的二层、三层可全都是雅间,想挑什么样的都有。
程老夫人淡淡撇她一眼:“有什么不好的?我最近可爱吃这里的菜了,你哥哥也是,一天不吃就浑身难受,不信你问他。”
她朝程老爷子的方向努了努嘴。
程姑婆才不信这里的饭菜好吃,那也架不住天天吃吧。
这是什么神仙饭才能天天吃啊?醉仙楼的菜她吃个一两次,嘴里还腻了呢。
不管怎么说,先去买瓶好酒要紧。
她招呼常芝芝:“既然这里没有千香醉,那芝芝你就跑一趟,去醉仙楼买吧。”
常芝芝有点不乐意。
醉仙楼离这里老远了,这么冷的天过去,多累。
她又不敢反驳程姑婆的话,正想答应下来。
程之棠忽然开口:“外面天还冷着,就不要让表妹去了吧。桃源居有什么酒,直接送上来,我喝桃源居的酒就好。”
“表哥,今儿可是你的好日子,怎么能随便应付?一壶好酒还是要有的。这里的酒我看了,连个名字都没有,不成不成,还不知道是什么杂酒呢,别喝坏了。”
鸢尾实在忍不住了。
“这位姑娘,你若是不想喝我们家的酒,就不要喝,何必诋毁?”
还说喝坏身子,天天来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说呢?
常芝芝就噤声了,委屈巴巴地瞧着程姑婆。
程姑婆沉下脸来,训斥鸢尾:“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不知礼数?”
鸢尾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声音里添了几分刚硬。
“并非鸢尾无礼。只是我家姑娘亲手酿这梅花酿时,从腊月里采摘到入窖,每一步都做足了功夫。这位姑娘一口一个杂酒,岂不是折辱了我家姑娘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