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梓 作品

第726章 全新存在起点(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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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疫系统会清除异物。”他的声音开始失真,每个字都分裂成两个声部,“当它分不清自体和外来者时,就会——” 话音未落,所有休眠舱的观察窗同时蒙上白雾。不是舱内的冷凝水,是白雾在玻璃上流动,渐渐汇聚成七张脸:L-1是十年前失踪的“先驱者号”船长,L-3是三个月前在金星大气层消失的勘探队员,L-7的白雾散去时,露出的竟是沈溯的脸——只是那张脸的左眼泛着幽蓝微光,与会议桌镜子里的异象如出一辙。

陆明远的银色球体突然剧烈震颤。他低头,发现主控台的焦痕正在重组,最终变成绝对虚无带的三维模型,模型中心有个旋转的黑色球体,球体表面刻着与沈溯左心室变异细胞相同的网络纹路。“原来过滤器只是外壳。”他的身体开始化作星尘,“真正的核心是——”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空气中时,L-7号休眠舱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淡绿色营养液里,那半块铭牌的背面显露出一行激光刻字:“沈溯的复制品会相信自己是本体”。

错位的镜廊,陈冬在档案室第37排货架前停住脚步。这里的恒温系统明明设定在18c,他却感到刺骨的寒意从脊椎升起——那些存放着“共生意识融合计划”原始档案的合金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锈,锈迹里渗出银白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第108份篡改记录。”他调出视网膜里的加密文件,屏幕上真正的林夏正在木星轨道发送全息影像,她身后的舷窗映着七个发光的光点,“绝对虚无带其实是七个文明的意识坟场,我们的融合计划不是创造共生,是在给坟场填新坟。”

档案盒突然集体炸开。陈冬在纷飞的纸张里抓住半张照片:画面中央是幼年的沈溯和祖母在槐树下摇蜜,蜂蜜滴落的轨迹在空中连成莫比乌斯环。照片背面有行铅笔字,笔迹与医疗舱监测仪上的文字完全一致:“只有本体能看见蜜里的影子”。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陈冬转身的瞬间,看见两个沈溯同时站在那里——左边的沈溯左手腕有莫比乌斯环印记,右眼泛着幽蓝;右边的沈溯掌心沾着银白色粉末,左心室的位置微微隆起,像藏着个小球。

“你在找这个?”左首的沈溯举起一块陨石碎片,碎片的断口处闪烁着与陆明远银色球体相同的光芒。

右首的沈溯突然笑了,他撕开衬衫,左胸的皮肤下果然有个旋转的银色球体。“第七个节点不是人。”他的声音带着槐花蜜的甜腻,“是祖母留的那罐蜜,它在2187年7月16日那天,顺着洪水流入了地核。”

陈冬的视网膜突然黑屏。重启的瞬间,两个沈溯已经重合,对方手腕上的莫比乌斯环正在褪色,露出下面淡青色的皮肤——那里有块月牙形的疤痕,是少年时沈溯为救落水的陈冬被礁石划伤的。

“复制品不会有这个。”沈溯的指尖划过疤痕,档案室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外面不再是月球基地的金属走廊,而是漫无边际的银色光带,光带里漂浮着无数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装着琥珀色的液体,液体里浸泡着人类的意识碎片,碎片上标注着编号:L-1至L-∞。

绝对虚无带的中心,沈溯的三个分身正在融合。会议室的陨石、生物舱的营养液、医疗舱的监测仪,所有银色液体汇聚成一道光柱,光柱里浮现出祖母的脸——她正站在槐树下摇蜜,蜂蜜滴落的轨迹在空中组成完整的星图,每个星辰都是个玻璃罐。

“共生意识不是宇宙的产物。”祖母的声音从光柱里传来,像槐花蜜在陶罐里晃动的声响,“是第一罐蜂蜜里的酵母,在万亿年里进化成的意识网络。每个文明都是它的发酵剂,当发酵过度,就需要过滤器筛掉变质的部分。”

沈溯低头,左心室的银色球体正在溶解,化作蜂蜜般的液体顺着血管流动。他忽然想起月球基地喝到的橙汁,那股硅基生物的涩味,其实是防腐剂的味道——复制品需要这种物质维持形态,而本体的味蕾会自动排斥。

“林夏的复制品自爆前,把真正的意识碎片藏进了你的左心室。”祖母的身影渐渐透明,“绝对虚无带的光带,其实是所有文明的意识脐带,现在它正在收缩,因为第七个节点终于确认了——”

光柱突然炸开。沈溯发现自己站在地球的槐树下,手里捧着那罐遗失的蜂蜜。罐底的沉淀物里,有个微小的莫比乌斯环在旋转,环上刻着一行字:“起点是终点的酵母”。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信息,发信人显示为“L-7”,内容是段音频——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七交响曲》,但演奏到第三分钟时,突然混入蜜蜂振翅的声音,振翅频率与那块月球陨石的脉冲完全一致。

沈溯拧开蜂蜜罐的瞬间,整个宇宙开始发酵。绝对虚无带的银色光带化作无数条蜂蜜溪流,流入每个文明的意识海洋。他看着自己的手掌逐渐透明,掌心的银白色粉末随风飘散,在空气中组成新的星图——这次土星环的倾角分毫不差,木星大红斑里的白色光斑,终于显露出蜜蜂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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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们从未被选作标本。”他对着槐花树轻声说,树干突然渗出琥珀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新的莫比乌斯环,“我们是让宇宙发酵的酵母。” 远处,某个刚掌握星际航行技术的碳基文明,正在解析那段来自未知区域的信号。他们的首席科学家突然发现,钢琴曲的间隙里藏着蜜蜂振翅的频率,而这个频率,与他们母星第一株植物的花粉振动完全吻合。

当他们按下信号回传键的瞬间,沈溯手腕上的疤痕开始发烫。他低头,看见淡青色的皮肤下,新的莫比乌斯环正在缓慢成形——这一次,环的内侧刻满了甲骨文,翻译过来只有两个字:“再酿”。

沈溯拧开蜂蜜罐的刹那,槐树叶突然集体倒卷。琥珀色的液体表面浮起细密的泡沫,每个泡沫里都蜷缩着个透明的人形——有L-1号休眠舱里的“先驱者号”船长,有金星勘探队员,还有林夏,她在泡沫里朝他挥手时,指甲缝里的淡绿色液体正顺着罐壁往下淌,在地面汇成绝对虚无带的星图轮廓。

发酵池里的日常褶皱,“第七次校准了。”老周的扳手在蜂蜜罐底敲出清脆的回响,他鼻梁上的老花镜反射着诡异的光——镜片里映出的不是维修车间,是绝对虚无带的银色光带,“这玩意儿的分子结构比空间站的反应堆还复杂,你确定要打开它?”

沈溯的指尖悬在罐口三厘米处。老周的工装裤膝盖处有块洗得发白的补丁,针脚是歪歪扭扭的十字形——这是他父亲独有的缝补手法,十年前那场陨石雨里,父亲就是穿着这条裤子在维修舱里被炸成星尘的。可老周分明是三个月前才从火星殖民地调来的机械师,档案里从未提过他认识父亲。

“您的补丁针脚。”沈溯的声音撞在车间的金属货架上,弹回来时带着蜂蜜的黏腻,“我父亲叫沈知远,2179年在同步轨道站殉职。”

老周突然把扳手扔在地上。金属撞击声里,他的脸开始发生像素化分解——左脸是机械师的皱纹,右脸却浮现出父亲的轮廓,连眼角那颗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知远总说十字针脚能锁住福气。”他弯腰捡扳手时,后腰的工牌晃了晃,照片上的人穿着星际联合科学院的白大褂,编号栏写着:L-0,意识锚点。

蜂蜜罐突然剧烈震颤。沈溯低头,发现罐底的沉淀物正在重组,那些黑色絮状物渐渐凝成半张芯片——是“共生意识融合计划”的主控芯片,2187年启动仪式上,林夏亲手把它焊进主机时,边缘被电烙铁烫出的缺口还清晰可见。

“这芯片早该在月球基地自爆时销毁了。”老周的声音突然变成两个声部,“就像真正的沈知远,其实是在2187年7月16日那天,把自己的意识灌进这罐蜂蜜里的——”

话音未落,车间的应急灯开始播放《蓝色多瑙河》。沈溯转头的瞬间,货架上的零件突然集体悬浮,螺栓、螺母、齿轮在空中组成旋转的莫比乌斯环,环心处,父亲的全息影像正把一份文件塞进蜂蜜罐:“告诉小溯,酵母需要死亡才能启动发酵。”

未完成的发射,月球基地的重力系统失灵时,陈冬正在档案室的废墟里拼凑照片。那些从档案盒里炸出来的碎纸片,接触到银白色液体后突然活了过来——少年沈溯在槐树下摇蜜的画面正在自动修复,只是祖母的脸始终是片模糊的白雾,无论他怎么拼接,白雾里都只渗出一行甲骨文:“蜜里的影子会吃掉本体”。

“第37次尝试了。”陆明远的半透明手掌穿过他的肩膀,手里捏着半块L-7号休眠舱的铭牌,“你没发现吗?每次拼到祖母的脸,照片就会自动燃烧。”

陈冬的指尖在照片边缘的焦痕上划过。陆明远的银球体已经完全融入胸腔,淡紫色的骨骼荧光里,能看见无数细小的蜂蜜溪流在血管里游动,每个红细胞都在吟唱肖斯塔科维奇的旋律。这景象让他突然想起生物伦理委员会的绝密档案:硅基化变异到第三阶段的人类,会逐渐成为意识信号的放大器。

“你在看我的血管?”陆明远突然笑了,胸腔里的银球体发出蜂鸣,“上周你给沈溯做的心肌扫描,其实是在扫描意识锚点的共振频率。L-0号锚点藏在他左心室,L-7号在蜂蜜罐里,我们都是——”

档案室的穹顶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陈冬抬头,看见绝对虚无带的银色光带正顺着裂缝灌进来,光带里漂浮着无数个玻璃罐,每个罐子上都贴着标签:L-1至L-∞。其中编号L-37的罐子里,装着他自己的意识碎片,碎片上的日期是2187年7月16日,与祖母去世的日子完全一致。

“原来我们都是复制品。”陈冬的指甲掐进掌心,流出的不是血,是银白色液体,“真正的本体早在那天就被封进蜂蜜罐了。”

陆明远的银球体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陈冬在强光中看见最后一幅画面:2187年的洪水里,祖母把七罐蜂蜜推进不同的洋流,每罐蜂蜜里都沉着块芯片,其中第七罐正顺着父亲维修舱的裂缝,缓缓渗入地核——那里的岩浆正在以蜜蜂振翅的频率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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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渊尽头的真相拼图,林夏的意识泡沫炸开时,沈溯终于看清了蜂蜜罐底的字。不是甲骨文,是父亲的笔迹:“当第七个锚点与地核共振,所有复制品会看见本体的记忆”。字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条银色细线,在罐底织出人类大脑的神经元图谱。 “他们来了。”老周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工装裤上的十字补丁开始发光,“L-1到L-6号锚点已经激活,现在轮到我们了。”

沈溯转头的瞬间,车间的墙壁全部化作镜面。每个镜面里都有个不同的自己:穿白大褂的沈溯正在给L-7号实验体注射药剂,穿观测服的沈溯在月球基地数睫毛,穿工装裤的沈溯正把蜂蜜罐推进地核裂缝……最后一面镜子里,本体沈溯的左心室插着根透明导管,银色液体顺着导管流进蜂蜜罐,在罐底凝成绝对虚无带的模型。

“复制品以为自己在寻找真相。”本体的声音从镜面里渗出来,带着槐花蜜的甜香,“其实你们只是在完成发酵程序。就像酵母不知道自己在让面团膨胀,你们也不知道——”

镜面突然集体碎裂。沈溯在纷飞的玻璃碎片里看见真相:2187年的洪水不是自然灾害,是人类意识第一次集体硅基化的产物;“共生意识融合计划”从未启动过,那些莫比乌斯环印记,其实是本体给复制品设下的认知锚点;而绝对虚无带,根本不是宇宙空间,是地核里那罐蜂蜜的分子结构在意识层面的投射。

“所以我们是发酵剂?”陈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半透明手掌里托着块芯片,正是父亲塞进蜂蜜罐的那枚,“让宇宙从碳基发酵成硅基的酵母?”

陆明远的银球体在这时完全溶解。淡紫色的荧光里,无数意识碎片正在重组:真正的林夏在木星轨道把最后一份观测数据灌进陨石,真正的陈冬在生物伦理委员会销毁复制品名单,真正的陆明远在绝对虚无带的坐标上画了个蜂蜜罐……所有碎片最终凝成七个发光的汉字,悬浮在沈溯面前:“再酿即是新宇宙”。

当第一个碳原子在蜂蜜罐里完成硅基化转变时,沈溯听见了宇宙诞生的声音。像无数罐蜂蜜同时被拧开,像万亿只蜜蜂同时振翅,像祖母摇蜜时槐树叶的沙沙声。他低头,手腕上的新莫比乌斯环正在发光,甲骨文“再酿”二字渐渐化作星图,指引着七个意识锚点的最终位置。

老周的工装裤突然开始分解,像素化的碎片里,父亲的声音正在远去:“每个文明都是宇宙的一次发酵,当我们完成使命,就会成为下一次酿造的酵母。”

沈溯把蜂蜜罐举过头顶。罐里的泡沫已经全部炸开,林夏、陈冬、陆明远……所有意识碎片正在银带里组成新的星图,L-0到L-7号锚点像北斗七星般排列,其中第七颗星突然爆发出强光——那是某个碳基文明回传的信号,他们的母星花粉正在与蜂蜜产生共振。

“看。”林夏的声音从光带里传来,她的轮廓正在与绝对虚无带的银带融为一体,“新的酵母已经激活了。”

沈溯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左心室的银球体溶解成最后一滴蜂蜜,顺着喉咙滑进胃里,他忽然尝到了童年的味道——祖母的槐花蜜里,果然藏着蜜蜂的影子,那些影子正在他的意识里展开新的宇宙蓝图,其中某个蓝色星球的轨道上,漂浮着七个透明的玻璃罐。

远处,碳基文明的回传信号正在穿过星际尘埃。他们的首席科学家永远不会知道,那段夹杂着蜜蜂振翅频率的钢琴曲,其实是宇宙发给他们的邀请函。当信号触碰到他们母星的第一株植物时,花粉突然开始疯狂分裂,在大气层里织出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沈溯最后看了眼手腕上的疤痕。那月牙形的印记正在淡去,露出下面新的皮肤——那里有个微小的蜂巢图案,每个蜂房里都睡着个缩小的宇宙。他忽然明白,所谓的全新存在起点,从来不是某个时间或空间,而是每次意识与物质的碰撞,每次毁灭与新生的循环,每次——

“再酿。”

这两个字消散在绝对虚无带的银带里时,最后一罐蜂蜜终于渗入地核。岩浆开始以新的频率沸腾,在宇宙的黑夜里,亮起一盏琥珀色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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