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像我这样的大师逃课一定很厉害

白露仰着头,蓝色龙尾在身后轻轻摇晃,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她拽了拽景元的袖子,又踮起脚尖,试图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我离去的方向。

“景元——”她拖长了音调,“你们刚才到底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景元收回目光,低头看她,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动作熟稔得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动物。

“没什么”他语气轻松,“叙旧罢了。”

“叙旧?”白露歪头,龙角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可你们明明在说什么‘丰饶’‘龙珠’的……听起来好复杂!”

“嗯,是挺复杂的”景元顺着她的话点头,眼底的笑意更深,“所以不适合小孩子听。”

“我才不是小孩子!”白露鼓起脸颊,尾巴不满地拍打着地面,“本姑娘可是持明龙尊!”

“是是是”景元敷衍地应着,顺手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饴糖,塞进她手里,“龙尊大人,吃糖吗?”

白露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眼睛亮晶晶的:“要!”

白露咔嚓咔嚓嚼着糖,含含糊糊地问:“那铜蛇杖……他到底是来干嘛的呀?”

景元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再次落向我离去的方向,眼底的笑意掩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白露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忍不住又拽了拽他的袖子:“景元?”

“她啊……”景元轻叹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是来讨债的。”

“讨债?”白露瞪大眼睛,“你欠他钱啦?”

景元失笑:“不是那种债。”

“那是哪种?”

“一种……很难还清的债。”

白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往嘴里塞了块糖:“哦……那你要还很久吗?”

景元沉默片刻,鎏金的眸子微微眯起,像是在思考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

“也许吧”他最终轻声道,“也许一辈子都还不清。”

白露眨了眨眼,突然拍了拍景元的肩膀,一脸认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

景元挑眉:“哦?怎么帮?”

“我可是龙尊!”她挺起胸膛,一脸骄傲,“持明族有很多宝贝的!我可以拿几个去抵债!”

景元忍俊不禁:“她不要宝贝。”

“那他要什么?”

“她要的东西……”景元顿了顿,目光深远,“连我都给不起。”

白露皱起鼻子,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哪有这么麻烦的事!你直接问他想要什么不就好了?”

景元低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如果世上的事都像你想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白露拍开他的手,嘟囔道:“明明就是你们大人想得太复杂……”

远处的廊檐下,我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但景元目光久久未动,仿佛还能看见那道银发黑袍的背影,以及铜蛇杖划过地面时留下的淡淡金痕。

白露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

“他走远啦。”她小声提醒。

“嗯。”

“你……是不是舍不得他走呀?”

景元一怔,随即失笑:“怎么会?”

“可你看起来……”白露歪头,努力寻找合适的词汇,“嗯……像老医师养的猫,每次看到喜欢的鱼干被拿走时,就是这种表情!”

景元哭笑不得:“你这都什么比喻?”

“反正就是很像嘛!”

景元摇摇头,终于收回目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龙尊大人,该回去上课了。”

白露顿时垮下脸:“啊?又要上课?”

“不然呢?”景元挑眉,“龙师们没要你做作业?”

白露哀嚎一声,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身后,尾巴都耷拉下来了。

景元看着她的样子,眼底的笑意重新浮现,只是深处仍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怅然。

她到底想要什么?

丰饶研究?持明龙珠?还是说……她真正在追寻的,是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切定义的某种东西?

白露在一旁咔嚓咔嚓嚼着糖,无忧无虑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白珩,纯粹、天真,对世界的复杂一无所知。

可铜蛇杖不同。

她太清醒,清醒到连星神的恩赐都敢质疑,清醒到连命途的束缚都试图挣脱。

这样的存在,到底在向谁讨债?

景元想起很久以前,他与丹枫曾有过一场关于“不朽”的辩论。

“持明轮回,真的算得上‘不朽’吗?”丹枫曾这样问。

“至少比凡人的生老病死更接近永恒。”当时的景元如此回答。

“可若连记忆都无法保留,轮回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死亡。”

那时的景元并未深思,可现在,面对铜蛇杖的质问,他突然明白了丹枫当年的困惑。

她要的,或许根本不是丰饶的研究成果,也不是持明龙珠的力量。

她要的,是一个连星神都无法给出的答案。

“如何对抗命途的枷锁?”

“如何在不朽与失控之间,找到真正的平衡?”

这些问题,即便是神,恐怕也无法给出确切的回应。

她经历过繁育的疯狂,见证过毁灭的终局,甚至亲手触碰过丰饶的禁忌。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在寻找某种连她自己都无法准确定义的东西。

不是力量,不是知识,不是永恒。

而是一种“可能性”。

一种能够让她真正摆脱命途束缚的可能性。

可这种“可能性”,真的存在吗?

白露拽了拽他的袖子,打断了他的思绪。

“景元,你发什么呆呀?”

他回过神,低头看着这个懵懂的龙尊,突然觉得有些荒谬。

持明族的轮回,丹枫的消逝,白露的新生,铜蛇杖的执着……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无解的循环。

而他,罗浮的将军,却连这场“债务”的根源都摸不清。

“没什么”他轻声道,揉了揉白露的脑袋,“只是在想,有些债……可能永远都还不清。”

白露歪头:“为什么?”

“因为债主自己都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白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眼睛一亮:“那不如……你给他做桂花糕吧!老医师说,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

景元哑然失笑。

是啊,或许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可铜蛇杖要的,从来都不是甜食能解决的。

白露趴在书案上,蓝色龙尾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持明族规》,嘴里念念有词:

“持明龙尊需谨守族规,不可妄动龙力,不可擅离罗浮,不可......”

她越念越困,眼皮直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差点磕到桌角。

“好无聊啊......"她哀叹一声,把脸埋进书页里,"为什么龙尊要背这些啊!”

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进来,照在她蔫巴巴的龙角上,显得格外可怜。

就在这时

“嗒、嗒。”

窗户被轻轻敲了两下。

白露一愣,抬头看去。

我站在窗口,宽大的帽檐投下一片阴影

“想不想出去玩?”

白露的眼睛唰地亮了,龙尾瞬间翘起,但很快又警觉地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门外肯定有龙师守着。